初冬的晨雾尚未散尽,夜屹医疗科技的会议室里已坐满了人。投影屏上展示着“睿听”神经模拟助听系统的第三期临床试验数据,曲线图呈现出一条令人振奋的上升趋势。
沈屹站在屏幕前,激光笔的光点精准地落在关键数据上。“六个月随访显示,重度神经性耳聋患者的语音识别率平均提升47%,远超现有任何助听设备。”他的声音平稳,带着科学家特有的审慎,“但我们不能忽视那3%的异常数据。”
白夜坐在会议桌末端,目光追随着沈屹的每一个动作。自从沈屹重返手术台后,他身上某种紧绷的东西松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自信。
“异常数据来自三位患者,”研发主管调出新的图表,“他们都报告了类似的症状——间歇性眩晕和耳鸣加重。但检查显示,他们的前庭功能和听力阈值没有明显变化。”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在医疗器械研发中,患者的主观报告有时比客观数据更值得关注。
“我们需要深入调查,”沈屹果断决定,“暂停下一步的商业推广计划,直到弄清楚原因。”
几位市场部主管面露难色,白夜抬手制止了他们的异议:“安全永远是第一位。按沈总说的做。”
会议结束后,白夜跟随沈屹回到办公室。
“你认为问题出在哪里?”白夜关上门,问道。
沈屹站在窗前,眉头微蹙:“可能是神经适应的个体差异。大脑对人工模拟的神经信号产生排斥反应,就像器官移植后的排异。”
“有解决办法吗?”
“也许。”沈屹转身,眼神专注,“如果我们可以开发一个更精准的校准系统,根据每位用户的神经反应进行个性化调整。”
就在这时,沈屹的助理敲门进来,面色紧张:“沈总,白先生,有几位患者在接待室,说要见负责人。”
沈屹与白夜交换了一个眼神。该来的总会来。
接待室里坐着三对男女,从他们的姿态和衣着判断,是那三位报告异常反应的患者及其家属。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六十岁左右的男子,神情激动。
“你们就是负责人?”男子看到他们,立刻站起来,“我父亲用了你们的产品后头晕得站不起来!这就是你们吹嘘的科技创新?”
白夜上前一步,姿态从容而尊重:“我是白夜,夜屹公司的cEo。这位是沈屹医生,我们的首席医疗官。请坐下慢慢说,我们会认真听取每一位的反馈。”
他的镇定感染了在场的人,气氛稍微缓和。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他们仔细聆听了每一位患者的经历。三位都是重度神经性耳聋患者,使用“睿听”系统后初期效果显着,但在一到两个月后开始出现眩晕和耳鸣加重的情况。
“我父亲上周摔倒了,”一位中年女性哽咽道,“因为他突然头晕。他现在不敢再用你们的设备,但又回到了几乎全聋的状态。”
沈屹的左耳寂静无声,但他全神贯注地用右耳倾听每一个字,不放过任何细节。当最后一位家属说完后,他平静地开口:
“感谢你们亲自来告诉我们这些。作为医生和研发者,我向你们保证,我们会彻底调查这个问题,并免费为所有用户提供全面的身体检查。”他的声音诚恳而专业,“你们的体验对我们改进产品至关重要。”
白夜补充道:“在问题解决前,我们将承担所有相关的医疗费用。如果各位同意,仁和医院的专家团队今天就可以为你们安排检查。”
这种负责任的态度明显出乎患者家属的意料。原本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尊重的感觉。
送走患者家属后,沈屹立即召集研发团队。
“我们需要一个专项小组,”他对团队成员说,“从生物工程、神经科学和临床医学三个角度同时切入。白总会协调资源,确保你们有足够的支持。”
白夜点头:“不计成本,只要结果。”
接下来的日子,夜屹公司进入了紧急状态。实验室的灯光常常亮到深夜,沈屹和团队埋头于海量的数据和实验中。白夜则忙于危机公关,应对媒体的询问,安抚投资者,同时确保公司其他项目的正常运转。
一天深夜,沈屹仍在实验室分析三位患者的脑部扫描图像。白夜提着晚餐进来,轻轻放在工作台上。
“你错过了晚餐。”他的声音带着责备,但眼神温柔。
沈屹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我发现了一个共同点。看这里——”他指向电脑屏幕上的图像,“三位患者的内耳结构都有微小的异常,虽然不足以被诊断为疾病,但可能与‘睿听’系统的特定频率产生共振。”
白夜俯身细看,脸颊无意间擦过沈屹的头发。那种熟悉的触感让两人都微微一顿。自从研发进入关键阶段,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亲密接触了。
“所以是设备与特定生理结构的相互作用导致的症状?”白夜直起身,专业地问道。
沈屹点头,掩饰住那一瞬间的悸动:“很可能。我们需要重新设计输出频率的调节范围。”
白夜打开餐盒,将筷子塞进沈屹手中:“先吃饭。你已经连续工作十六小时了。”
就在这时,沈屹的手机响起。是李振华主任。
“沈屹,我刚看完你发来的数据,”李主任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清晰可闻,“我有一个猜想...”
通完电话,沈屹的眼睛亮了起来:“李主任认为可能是微小的前庭刺激累积效应。他建议我们联系一位前庭功能专家——维也纳的穆勒教授,他是这个领域的权威。”
白夜立刻拿出手机:“我让人安排与穆勒教授的视频会议。”
“现在?”沈屹看了眼时间,已是晚上十一点。
“危机不等人。”白夜已经开始拨号,“而且维也纳现在才下午四点。”
视频会议在半小时后接通。屏幕那端的穆勒教授白发苍苍,但眼神锐利。在听完沈屹的汇报和查看数据后,他提出了一个全新的角度:
“你们考虑过大脑的可塑性极限吗?”教授的英语带着德语口音,“当你们通过设备向大脑输送模拟神经信号时,大脑需要消耗能量来适应和解读这些信号。对某些患者来说,这种额外的认知负荷可能导致前庭系统的代偿性疲劳。”
这个观点如同闪电照亮了黑暗。沈屹与白夜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恍然大悟。
通完视频会议,沈屹立刻重新调整研究方向,而白夜则开始联系国内的认知神经科学专家。
凌晨三点,突破终于到来。
“我找到了!”一位年轻工程师兴奋地喊道,“当我们调整频率输出的间隔,给大脑足够的处理时间,症状就消失了!”
整个团队聚集到主计算机前,看着屏幕上新的模拟数据。通过优化信号输出的节奏,他们成功消除了那个导致眩晕和耳鸣的副作用。
沈屹感到一阵眩晕——这次是源于疲惫和释然。他扶住工作台,白夜立刻伸手稳住他。
“你需要休息。”白夜的声音不容置疑。
“但还要进行真人验证...”
“明天。”白夜半扶半抱地将他带离实验室,“现在,你跟我回家。”
回到公寓,白夜为沈屹放好洗澡水,然后在厨房准备简单的宵夜。当沈屹从浴室出来时,餐桌上摆着热腾腾的粥和小菜。
“你不必做这些。”沈屹轻声说。
白夜抬头看他,眼神在柔和的灯光下异常深邃:“我想做。”
用餐时,两人都沉默着,只有餐具碰撞的细微声响。这种宁静与实验室里的紧张形成鲜明对比,让沈屹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
洗完澡后,沈屹坐在床上查看手机里的新消息,白夜则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滴着水。他走到床边,单膝跪在床垫上,伸手拿开沈屹的手机。
“今天是周五,”白夜的声音低沉,“按照我们的协议,周五晚上不工作。”
沈屹抬眼,对上那双熟悉的、带着偏执光芒的眼睛。这一刻,他不再是沈总或沈医生,只是白夜的沈屹。
“那你建议做什么?”他轻声问,唇角微微扬起。
白夜的答案是一个炽热的吻。
“我们会度过这个危机的,”他承诺,“像度过所有其他危机一样。”
沈屹转身面对他,在黑暗中描摹着他的轮廓:“我知道。”
第二天清晨,沈屹在白夜的怀抱中醒来。阳光透过窗帘缝隙,为房间镀上一层金色。他轻轻挪开白夜搭在他腰上的手臂,却立刻被重新拉回。
“再躺十分钟,”白夜的声音带着睡意,“就十分钟。”
沈屹靠回那个温暖的怀抱,感受着那份固执的依恋。这一刻,他理解了白夜一直以来的恐惧——不是害怕他变得软弱,而是害怕他变得不再需要这种依恋。
“我不会离开你,白夜,”他轻声说,知道对方醒着,“无论在手术台上,还是在实验室里,我永远需要你在这里。”
白夜的手臂收紧了,但没有说话。有些承诺,无需言语确认。
上午九点,他们回到公司。改良后的“睿听”系统进行了紧急测试,效果符合预期。三位出现副作用的患者同意尝试新版本,并签署了知情同意书。
一周后的随访结果显示,改良版系统完全消除了之前的副作用,同时保持了原有的语音识别改善效果。
消息传开,不仅平息了潜在的危机,更为夜屹公司赢得了负责任、严谨创新的声誉。原本持观望态度的几家大医院纷纷抛来橄榄枝,希望引入这套系统。
在庆祝成功的晚餐上,白夜举杯向整个团队致敬:“这次危机让我们的产品更加完善,也让我们的团队更加坚强。感谢每一位的付出。”
晚餐后,沈屹和白夜最后离开餐厅。夜空清澈,繁星点点。
“记得吗?”白夜握着沈屹的手,戒指在月光下微微发亮,“在岛上时,我们说即使是破坏也能带来美丽。”
沈屹微笑:“这次的危机就是一场风暴,但它让我们找到了更好的解决方案。”
“它还提醒了我一件事,”白夜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无论你多么强大,我都希望你知道,你可以随时依靠我。不是因为我怀疑你的能力,而是因为...我需要被你需要。”
沈屹注视着这个学会了用健康方式表达爱的男人,心中充满温柔。他伸手抚平白夜被风吹乱的头发,然后轻轻吻上他的唇。
“我永远需要你,白夜。以各种方式,在任何时候。”
【小剧场】
林晓阳:“墨哥,夜屹公司这次危机处理得太漂亮了!现在业内都在夸他们负责任!”
陈墨:“从危机管理角度,及时响应、专业处理和透明沟通是化解危机的三大要素。”
林晓阳:“说人话!”
陈墨:“出问题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解决问题还要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