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苏清月，在此刻之前，我以为“景点打卡”的极限，就是在黄金周被人流裹挟着在长城上脚不沾地地移动三公里，最后只拍到了一堆后脑勺。但当我看着前方那个缓缓旋转、仿佛能吞噬灵魂和光线的巨大黑暗漩涡，耳边回荡着天坑里无数“归墟”造物发出的、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合唱时，我才痛心疾首地意识到——以前的旅游那叫休闲！现在这才叫“景点”！还是那种门票直接收命、进去了大概率回不来的终极地标！
“归……归墟之门？！”王凯的声音抖得像是开了振动模式，他怀里的睡神兽小麒麟也跟着不安地扭动起来，额头的呆毛光芒乱闪，“这玩意儿听起来就像是游戏里最终副本的入口啊！咱们这救援任务，怎么直接跳过所有前置关卡，空降到boSS房门口了？！”
没人有心情吐槽他的游戏术语。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得像生吞了苦瓜拌黄连。
那黑暗漩涡散发出的气息，与之前“归一者”意志降临和“金鳞”身上被封印的力量同源，但更加的……纯粹，更加的……宏大！它仿佛就是“终结”这个概念本身在物质世界的具象化，仅仅是看着它，就让人从心底里生出一种无可抵御的渺小感和……回归虚无的渴望？不，是恐惧！是生命本能对彻底消亡的极致恐惧！
“星火”金属板在我手中烫得惊人，仿佛要燃烧起来。体内“金鳞”赐予的秩序之光也在剧烈波动，像是个被吓坏的孩子在拼命示警。它们指引的方向，毫无悬念地指向那个黑暗漩涡的后方——也就是“烛龙”基地可能存在的方向。
这意味着，我们要想继续任务，要么绕开这个看一眼都觉得折寿的“景点”，要么……就得从它边上溜过去？
开玩笑呢？！这玩意儿散发出的能量场和那种精神污染，隔着几公里都让我们心惊肉跳，靠近了还得了？！没看到天坑里那些“归墟”造物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地往漩涡里涌吗？我们这几个人几杆枪，过去给人家当开胃小菜都不够格！
“能量读数爆表！空间扭曲度极高！精神干扰强度……无法测量！”陈星（他居然也跟来了，被安排在山猫的车上）的声音带着哭腔从电台里传来，他的平板电脑屏幕上一片血红警报。
“后退！立刻后退！离开它的直接影响范围！”林玄当机立断，异色瞳中满是凝重，他甚至主动释放出混沌秩序领域，将我们几辆车笼罩在内，以抵御那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蚀。
车队立刻挂上倒挡，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咆哮，狼狈地向后疾退，直到退出将近两公里，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才稍稍减轻。
我们停在一个相对隐蔽的、由几块巨大金属残骸构成的掩体后面，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地大口喘着气。
“现在怎么办？”鹰眼（通过电台）的声音异常沉重，“绕路？看这‘门’的规模，绕过去恐怕需要极长时间，而且谁也不知道其他路线是否安全。”
“或者……等它‘关门’？”王凯弱弱地提议，随即在自己看傻子的眼神中闭上了嘴。这玩意儿看起来像是会自己下班的样子吗？
林玄没有说话，他走到掩体边缘，远远眺望着那个黑暗漩涡，双手在袖中急速掐算，异色瞳中光芒激烈碰撞，显然在全力推演。
我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尝试用我那半吊子的古生物能量共鸣知识来分析眼前的“奇观”。这“归墟之门”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带着一种极其古老的、仿佛源自宇宙开辟之初的“寂灭”韵律。它与小麒麟之前动用过的“归零”力量有些相似，但更加原始，更加……没有“意志”？它不像“归一者”那样带有明确的吞噬和同化意图，它更像是一种……自然现象？一种宇宙级别的“新陈代谢”过程？只是这个过程对于渺小的生命体而言，过于致命。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一直安静（相对而言）呆在王凯怀里的小麒麟，突然躁动起来！
它不再是之前那种不安的扭动，而是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星空般的眼眸中，此刻充满了极致的……愤怒？！以及一丝……被侵犯了领地般的暴躁？
它挣脱王凯的怀抱，跳到车引擎盖上，朝着黑暗漩涡的方向，发出了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充满了威严与警告意味的低吼！
“呜——嗷！！！”
吼声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空间，甚至短暂地压制了天坑里那些“归墟”造物的噪音！
它额头的星云呆毛不再是闪烁，而是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绽放出刺目的、同时蕴含着创造与归零意境的璀璨光芒！它小小的身躯上，开始浮现出若隐若现的、复杂而古老的暗金色纹路，与“金鳞”巨兽的鳞片纹路颇有几分神似！
它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儿砸？你怎么了？”王凯试图去抱它，却被小家伙一爪子（没伸指甲）拍开，它依旧死死盯着那个黑暗漩涡，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咕噜声。
“它……它在对抗‘归墟之门’的气息？”我惊讶地看着小麒麟身上浮现的纹路和那强大的气场，这与它之前沉睡或卖萌的样子判若两兽！
林玄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他看了一眼小麒麟的状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同源相斥，亦是相引。它身为‘源初之契者’，其力量本质与‘归墟’同出本源，却又走向对立。此刻‘归墟之门’洞开，气息外泄，于它而言，既是极致威胁，亦是……某种意义上的‘挑衅’。”
好嘛，合着这“归墟之门”不但是个危险景点，还是个能主动嘲讽拉仇恨的智能景点！直接把咱们家的“规则bUG”给激怒了！
小麒麟的爆发似乎起到了一些作用。远处那黑暗漩涡的旋转速度，仿佛微微凝滞了一瞬？天坑中那些躁动的“归墟”造物，也出现了一阵短暂的骚乱和迟疑。
但这点影响，对于那庞大的“归墟之门”来说，显然微不足道。很快，漩涡恢复了原状，甚至……仿佛被小麒麟的“挑衅”激怒了一般，散发出的吸力和精神压迫感更强了！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我们所在的这片区域，地面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
“小心！是地震吗？！”幽爪一把抓住车框稳住身形。
“不是地震！”林玄脸色一变，异色瞳猛地看向我们侧前方的地面，“是空间折叠！有东西要出来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我们侧前方百米开外的一片空地，空间如同水面般荡漾起来，紧接着，一道巨大的、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电光的空间裂缝，被强行撕开！
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和狂暴的腐化能量，率先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一个庞大的、扭曲的、由无数畸变体强行融合而成的、如同血肉小山般的怪物，挣扎着从空间裂缝里爬了出来！
这怪物没有固定的形态，表面布满了不断开合的眼睛和流淌着粘液的嘴巴，无数扭曲的肢体从它身体各处伸出，疯狂地挥舞着。它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远超我们之前见过的任何畸变体，甚至接近了之前那个“清道夫”的水平！
“是高等畸变体聚合兽！”山猫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它被‘归墟之门’吸引过来的！还是空间传送过来的！”
这还没完！
第一只聚合兽刚刚完全爬出，那道空间裂缝再次波动，第二只、第三只……足足五只形态各异、但同样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高等畸变体，先后从裂缝中钻出！
它们一出现，那无数双眼睛便齐刷刷地盯上了我们这边！更准确地说，是盯上了车引擎盖上、正在对着“归墟之门”炸毛的小麒麟！
显然，小麒麟刚才的爆发和它身上那特殊的本源气息，对于这些“归墟”的衍生体来说，就像是黑暗中的灯塔，散发着无比诱人（或者说无比仇恨）的“香味”！
“吼——！！！”
五只聚合兽同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迈动着让大地震颤的步伐，如同五辆失控的重型坦克，朝着我们藏身的掩体，发起了疯狂的冲锋！
“开火！挡住它们！”幽爪的怒吼声和符文步枪的咆哮声几乎同时响起！
刹那间，子弹、能量光束、爆炸符箓如同暴雨般倾泻在那五只庞然大物身上！
然而，这些聚合兽的防御力强得变态！普通的子弹打在它们身上如同挠痒痒，就连符文步枪和爆炸符箓，也只能在它们那不断蠕动的血肉上炸开一个个不大的坑洞，根本无法阻止它们冲锋的脚步！
它们身上那些扭曲的肢体和嘴巴，还能喷射出腐蚀性的粘液和能量攻击，逼得战士们不断闪避，阵型瞬间被打乱！
“林顾问！”鹰眼在电台里急呼。
林玄身影一闪，已出现在掩体之外。他双手结印，混沌秩序领域全力展开，灰色的迟滞泥沼与纯白的秩序壁垒同时出现，试图阻挡聚合兽的冲锋。
“轰！轰！”
两只冲在最前面的聚合兽狠狠撞在秩序壁垒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壁垒剧烈晃动，裂痕蔓延！而另外三只则陷入了灰色领域，动作变得迟缓，但依旧在顽强地向前挣扎！
林玄脸色一白，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他之前消耗本就巨大，此刻同时对抗五只接近“清道夫”级别的高等畸变体，显然极为吃力！
“不行！挡不住！准备撤离！”幽爪一边换弹匣一边吼道，眼神中充满了不甘。
撤离？往哪儿撤？后面是更危险的“归墟之门”方向，侧面是未知的混乱区域，难道要退回基地？那救援任务怎么办？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车引擎盖上的小麒麟，再次做出了惊人之举！
它看着那些疯狂冲来的、散发着令它极度厌恶气息的聚合兽，星空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人性化的……嫌弃？和……不耐烦？
它似乎觉得这些“杂兵”打扰了它和“归墟之门”的“深情对视”？
它放弃了对着漩涡低吼，转而面向那五只聚合兽，微微伏低身体，做出了一个类似于猫科动物扑击前的准备动作。
然后，它张开了嘴。
这一次，没有璀璨的光芒，没有庞大的能量波动。
只有一股无形的、仿佛源自规则层面的……“否定”！
它对着那五只咆哮冲锋的聚合兽，轻轻地……“嘘”了一声。
是的，就是像人类哄孩子睡觉那样，发出了一个极其轻微、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律令的：
“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五只气势汹汹、足以摧毁一支军队的聚合兽，在听到这声“嘘”的瞬间，如同被按下了删除键的电脑模型，庞大的身躯，连同它们那狂暴的能量波动和震天的咆哮……
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彻彻底底地……
原地消失了。
不是爆炸，不是分解，不是传送。
就是……没了。
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
只留下五个巨大的、因为它们之前重量而压出的脚印坑洞，以及一片死寂的、仿佛连风都停止了吹拂的战场。
我们所有人，包括正在全力维持领域的林玄，都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僵在原地，如同集体变成了石雕。
开火的动作，呼喊的表情，甚至额头滴落的汗珠，都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呆呆地、难以置信地，聚焦在那个依旧趴在引擎盖上、似乎因为解决了“噪音源”而满意地甩了甩尾巴尖的小小身影上。
王凯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我……我儿子……刚才……是不是……用‘嘘’……把五个boSS……给……嘘没了？！”
清月我看着那个一脸“世界终于清净了”表情的小麒麟，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和医学常识一起，碎成了渣渣，随风飘散。
这育儿手册……
怕是得用宇宙本源法则当扉页才够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