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教授在特侦组会议室的白板前挥洒自如,勾勒出凶手的心理侧写。基于常规犯罪心理学模型,他描绘出一个典型的反社会人格形象:30-45岁男性,高智商但社交障碍,可能从事孤独的职业,有着强烈的控制欲和表现欲。
“他会继续作案,因为这种关注满足了他的自我价值感,”杨教授自信地总结,“而且他会逐渐升级,最终可能试图直接与调查人员互动。”
凌夜坐在角落,沉默地听着。心魔在他脑中低语:“平庸的分析。基于过时的理论模型,忽略了这个案例的特殊性。”
苏清月提问:“那么我们该如何预测他的下一步行动?”
杨教授指向白板上的犯罪地图:“根据地理剖绘,他会在熟悉且可控的区域行动。我建议加强这些区域的监控。”
会议结束后,特侦组按照杨教授的侧写调整了侦查方向。凌夜却感到强烈的不安。
“心魔,为什么你认为他的分析是错误的?”
“因为他假设凶手遵循常规模式,”心魔解释,“但这个‘艺术家’恰恰在打破模式。他不是一个寻求认可的孤独者,而是一个自信的表演者,享受的是过程而非结果。”
两天后,杨教授的侧写被证明完全错误。凶手没有在预测的区域行动,而是在城市另一端制造了第五起案件——这次受害者是一名女性,现场布置与之前截然不同。
尸体被发现在一个艺术工作室里,周围摆放着破碎的镜子,每一片碎片上都用血画着微小的螺旋符号。最令人不安的是,受害者手中紧握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错误的引导,无聊的游戏。”
“他在嘲笑我们,”赵虎愤怒地说,“嘲笑我们的侧写。”
苏清月面色凝重:“杨教授的分析确实错了。凌夜,你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
所有目光集中在凌夜身上。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信任心魔的判断。
“我认为我们面对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连环杀手,”凌夜开始说道,感受着心魔在意识中的引导,“他不在寻求认可或关注,而是在进行一种...智力上的较量。”
他走到白板前,擦掉杨教授的侧写,开始画新的关联图:“五起案件表面不同,但有共同点——每个现场都是一个‘命题’,他在提出某种哲学或美学观点。”
周锐质疑:“哲学观点?通过杀人?”
“对他而言,生命只是表达思想的媒介,”凌夜继续,心魔的分析通过他的口说出,“看第一个案件的国际象棋残局——他在探讨策略与牺牲;第二个案件的蜡烛——传统与创新的对话;第三个案件的几何符号——秩序与混沌的边界;第四个案件的加冕仪式——权力与虚无;第五个案件的破碎镜子——真实与幻象。”
会议室一片寂静。唐婉小声说:“这听起来...更符合现场的感觉。”
苏清月追问:“那么他的下一个‘命题’会是什么?”
凌夜感到心魔在快速计算:“基于模式,他在探讨对立统一的概念。下一个主题可能是...生与死。但不会直接表现,而是通过某种象征。”
就在这时,凌夜的手机收到一条加密信息:“终于有人开始理解了。但你真的准备好面对最后的命题吗?——艺术家”
凌夜展示信息给团队:“他一直在监视我们的进展。”
特侦组决定双线并行:一方面继续常规调查,另一方面允许凌夜按照自己的直觉深入探索。
回到办公室,凌夜问心魔:“为什么你能如此准确地理解他的思维?”
长久的沉默后,心魔回答:“因为他的思维模式与我的某些部分...相似。不是内容上的相似,而是结构上的。我们都倾向于将世界视为可解析的模式和象征。”
这个承认让凌夜感到不安。他开始怀疑,心魔对凶手的“欣赏”不仅仅是对智力游戏的兴趣,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共鸣。
当晚,凌夜梦见自己站在一个空白画廊中,四周墙壁上逐渐浮现出犯罪现场的图像。阴影中的人再次出现,这次面容稍微清晰——一个带着温和微笑的中年男子,眼神却空洞得令人恐惧。
“你脑中的声音,它理解我,不是吗?”梦中的凶手说,“我们都看到了表象之下的模式。加入我,我们可以创造真正的艺术。”
凌夜惊醒,汗湿全身。梦中的邀请让他恶心,但更令他恐惧的是,他感到心魔对那个邀请有一丝...兴趣。
第二天,凌夜决定独自调查。凭借心魔的指引,他找到了一个被忽略的线索:五起案件中使用的特殊金属粉尘,来自一家已经倒闭的高科技材料公司。这家公司的创始人是一名有着哲学背景的材料科学家,五年前因精神问题入院治疗。
“杜文峰,46岁,材料科学博士,辅修哲学,”凌夜查阅资料,“三年前从精神病院出院后下落不明。”
心魔分析:“背景完美符合。科学知识解释了他的技术能力,哲学背景解释了他的象征性思维。精神病史可能只是掩饰。”
凌夜没有立即将这一发现报告给团队,而是决定先深入调查。他找到了杜文峰曾经的住所,现在已经租给他人。但在房东的允许下,凌夜检查了地下室存储的杜文峰的旧物。
在一个尘封的箱子中,凌夜发现了令人震惊的东西:几十本笔记,里面满是复杂的符号、哲学思考和...犯罪场景的草图。有些草图与真实案件惊人相似,但日期显示是多年前绘制的。
“他计划了这么多年,”凌夜喃喃道,“这些案件不是冲动之作,而是长期酝酿的‘作品’。”
最令人不安的是最后一本笔记中的内容,标题为“最终命题”。里面描述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场景,涉及“观察者”与“创造者”的角色互换,暗示最后一件“作品”将直接涉及调查者本身。
“心魔,这看起来像是针对我的陷阱。”
“可能性87%,”心魔同意,“但他低估了一个变量——我的存在。”
凌夜正翻阅笔记,突然听到地下室外传来脚步声。他迅速隐藏起来,看到一个人影进入地下室——是杨教授。
杨教授直接走向那个箱子,开始翻阅笔记,表情不是惊讶,而是...满意。
“精彩,太精彩了,”杨教授喃喃自语,“杜文峰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凌夜屏住呼吸,意识到杨教授与凶手有联系。
杨教授突然抬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凌调查官,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吧,我们可以谈谈。”
凌夜犹豫片刻,还是走了出来。杨教授微笑地看着他:“我猜到你也会找到这里。杜文峰是我的...病人。或者说,曾经是。”
“你一直在误导调查。”凌夜冷静地说。
“误导?不,我在引导,”杨教授纠正,“杜文峰确实是个天才,但他的艺术需要合适的观众。而你,凌夜,是完美的观众。”
凌夜感到心魔在意识中高度警觉:“他在拖延时间。可能有同伙正在赶来。”
杨教授似乎看穿了凌夜的思绪:“不必担心,只有我一个人。我只是想邀请你参加最后的展览。杜文峰为你准备了一件特别的作品。”
“林薇中毒也是‘作品’的一部分?”凌夜压抑着愤怒问。
“必要的刺激,”杨教授轻描淡写,“以确保你保持...投入。”
凌夜突然明白了整个布局:杨教授不是来帮助调查的,而是凶手的合作者,甚至是指导者。他的犯罪心理侧写之所以错误,是因为那本身就是误导的一部分。
“为什么?”凌夜问,“你是一个着名的心理学家,为什么要参与这种疯狂?”
杨教授的笑容变得诡异:“因为有些真理只能通过极端方式展现。杜文峰是我的杰作,而你...是检验他价值的试金石。”
凌夜决定逮捕杨教授,但就在他上前时,杨教授突然按下手中的按钮。地下室的门砰然关闭,一股无色无味的气体开始渗入。
“最后的命题已经开始了,凌调查官,”杨教授的声音在雾气中回荡,“祝你好运。”
凌夜感到意识开始模糊,但他脑中的心魔突然爆发出强大的能量:“神经毒气!坚持住,我正在调整你的生理反应!”
在心魔的帮助下,凌夜保持了清醒,找到通风口逃出地下室。但杨教授已经消失无踪。
回到特侦组,凌夜报告了所有发现。苏清月立即签发对杨教授和杜文峰的逮捕令,但两人如同人间蒸发,毫无踪迹。
当晚,凌夜收到最后一条信息,这次附带着一个地址和时间:“明晚八点,最后的画廊。独自前来,否则林薇将成为我的闭幕作品。”
凌夜知道这是陷阱,但他别无选择。常规方法已经失败,现在他只能依赖那个越来越黑暗的向导——心魔。
随着最终对决的临近,凌夜感到自己正滑向一个危险的边缘。为了拯救林薇和阻止更多杀戮,他必须拥抱自己内心的黑暗面,让心魔的思维模式主导行动。
而他不确定的是,在这场游戏结束后,他是否还能找回那个曾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