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属下已查清，礼部尚书季思雅在位四年间，借着主持科举，核定祠器物为由，暗地里卖官鬻爵，贪污受贿数额惊人。”
来人垂首躬身，声音压的极低，“去年春闱，张敬以白银五千两贿买‘同进士出身’季思雅篡改其名次挪至二甲前列。”
顿了顿，将手中的册子，递到顺福手里，示意她呈给陛下。
“在其府中暗室里，有账册记载，光是去年一年，从她手中买的礼部主事，司务等职的官员，便有十七人，累计赃银二十万两。”
说着还轻微抬头，偷瞄陛下的神情:“属下联系各州玄级，取得确切消息，那些通过贿买得官者，上任后又地方剥削百姓，层层敛财。”
随着天一的话落，上首猛的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
滚烫的茶水溅了御书房一地，萧明眼底翻涌着怒意:“好个季思雅。”
萧明将账本丢到天一面前，声音里淬了冰“传孤旨意，即刻将季思雅革职下狱，由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查抄其家产，凡涉案赃银，器物一律充公入国库。”
顿了顿，她语气更沉“凡查清和她贿买官职者，不论现任何处，尽数解京问罪，扒去官服，三代不得科考入仕。”
天一攥着拳的手心全是汗，指尖微微发颤，“陛下…还有一事，属下不敢欺瞒…
季思雅有一个单独的小册子，里面记录了每年都会送宁安殿下，超十万两的孝金。从地方献上来的珍宝大多也会送到宁安殿下府中。”
萧明脸上的怒意骤然僵住，声音里没了方才的暴烈:“天三已经将这件事呈给孤了，不必再提。”
萧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怒意已经被一种更刺骨的寒意取代：“此事牵连甚广，凡同谋者，一经查实，与季思雅同罪论处！”
天一领了命，立刻马上的消失在了陛下眼前。
太可怕了，差点捅了马蜂窝。早知道天三已经和陛下说了，关于宁安殿下的事，她就不开口了。
萧明走到那本账册面前，弯腰捡了起来，也不知道在和谁说话：“你说，孤是不是不应该包庇月宁啊。”
顺福没有回答，垂首站立在一旁。
反而是旁边有个小内侍，看起来年岁不大，抬头看了眼顺福总管，立马凑了上去。
声音谄媚“陛下护着宁安殿下，那是母子情深，宁安殿下血脉里淌着天家骨血，便是有小过，也定然是受人蛊惑，陛下圣明，这点小事，原不必挂怀的。”
萧明抬头看着这个之前没有注意过的人，轻轻一笑“孤圣明？”
那人依旧无知无觉的恭维道，“天下谁人不知陛下纳谏容言，体恤民生。”
萧明听着这话，开心的哈哈大笑。
顺福在她开口说话的一瞬间，就已经开始想好等下，怎么替她收尸了，现在更是给她默默点了根蜡。
“你说的对，月宁从小乖巧，定然是受到了奸人蛊惑，你这么了解，看来那个奸人就是你了。”
小内侍闻言，立马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陛下，奴婢知错了，陛下饶了…”
还没说完的话，被顺福捂着嘴堵在喉咙里，拖了下去。
等待她的下场，必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顺福将人拖到殿外扔给其他人，洗干净手指，端着一杯热茶，才重新出现在陛下面前。
将热茶放在萧明手边，乖巧的站在一旁。
“牧晴呢？”萧明神色看起来不太好，拿起一本奏章开始批阅。
“奴婢这就去派人将牧女君喊来。”顺福说完，便走向殿外。
萧明看着手里狗屁不通的奏章，在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头也不抬的补充道：“给那个淑乐也带上。”
说完又想起那两人形影不离的样子，面色不虞的翻了个白眼。
她就多余补充这句话，反正牧晴不管去哪。都会提溜着他。
——
萧承璟在殿外和牧晴撞了个正着，看着牧晴的眉眼仔细打量一番。
咦？很奇怪啊，她在山上看见的是这个人吗？
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呢？
她旁边这个男子是不是变高了？
不应该啊，探子来汇报的时候，说的地方就是同一个啊。
她还专门和她们确定了一下房子的样貌，就怕找错人。
牧晴被萧承璟的视线盯到烦躁，站在殿外拉住想行礼的淑乐，一脸不爽。
真的很想问一句：你瞅啥？
听到殿内的通传声，搂着淑乐就往里走。
萧明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起头，看见牧晴三人一起走进来，“承璟也来了。”
“儿臣参见母皇。”萧承璟行完礼，便将拿在手里的画卷递给顺福。
“嗯，起来吧。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孤什么事啊？”
萧承璟不好意思的看了眼牧晴，又看向萧明：“母皇，这还有人在呢，要不让这位先去殿外等一下？”
萧明摆了摆手：“有事你就赶紧说，没事滚蛋，孤忙得很。”
说着就让顺福把手边的折子递给牧晴，一脸不耐烦的看向萧承璟，等着她的下文。
萧承璟深吸一口气，上前两步“听闻母皇昨日又将父后惹生气了？儿臣是来火上浇油的。”
萧承璟一脸笑意的凑近萧明，然后趁她不注意，不像条蛇一样，不顾形象的缠绕在了她的大腿上。
“求母皇派人出宫寻找一下画像上的人吧，宫里的太医都是群蠢货，见到月姑只会摇头。”
边说，边疯狂的蹭着萧明的衣角，不停地蛄蛹“但是画像上这个人不一样，她是神医白玉的关门弟子，听说现在人就在京城附近，她一定有办法给月姑治疗的。”
“你快起来，你身为一国太女，这像什么样子，简直混账。”
萧明被抱住腿，想动都动不了，只能示意顺福上前，想办法将人拖开。
萧承璟死死的抱住她的大腿，就是不松手“母皇不答应我，我就不起了，等会一出殿门口，我就去和父后告状，父后心疼我，这段时间肯定不会理你的。”
萧明听完顿时生气“你个混球，还敢威胁孤。”
顺福不敢太用力，又怕真的伤着萧承璟。拽着她的胳膊往后拖，还被晃得一个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