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定科主任亲自把结果送过来。
进门时还满脸不可置信。
许家看到他的表情，心头齐齐发紧。
“结果出来了，就在这里。”鉴定科主任把两张薄薄的纸递给许耀林，“许老同志你看看。”
担心许耀林看不懂，鉴定科主任又特地解释，“鉴定结果第一页是被采样人签字文件，关键信息都在第二页。那一长列数字比对是遗传标记分析，分析结果显示许燕秋同志与许青禾的各项遗传标记符合遗传规律。另外我们还使用了国外引进的目前最先进准确率最高的dNA技术进行鉴定，这项技术目前只应用在司法鉴定，受法律认定。鉴定结果在最下方。”
许耀林接过纸张，手心冒汗。
第一页纸是许燕秋签字的司法鉴定检测意见书，同意采样，要求鉴定与小苗儿是否亲子关系。
第二页纸上半部分一列长长的术语列表，每行列表最后都写着“符合遗传规律”。
纸张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部分，清晰明了写着鉴定意见——
支持许燕秋与许青禾符合亲生关系。
“咋样？老头子？结果写的啥？”龙佩珍两手紧紧攥着衣角，紧张地问。
许燕秋抱着女儿，没有去看那两张纸，只是一直盯着地面，呼吸微微急促。
许耀林良久才缓缓抬眼，还没说话眼泪先从眼眶落下。
“老头子？你、结果到底写的啥，你快说话你别吓我呀！”龙佩珍更慌了，一时间脑子里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有。
“佩珍，老伴儿，”许耀林哭着笑开，视线转到表情懵懂的孙女脸上，捏着纸张的手剧烈颤抖，“咱小苗儿是、是燕儿亲生的，亲生的！”
龙佩珍脑子哄地炸开，耳朵嗡嗡响，她轻声问，“亲生……的？”
“是，亲生的！哈哈、哈哈哈！”
许耀林大笑，喜极而泣，“小苗儿是我亲孙女，我是亲外公，燕儿说的没错，小苗儿是她亲生的，咱走丢的小苗儿，自己找着家回来了！”
龙佩珍愣愣站在那里，瞬间泪如泉涌，最后失了力气软坐地上嚎啕大哭。
许燕秋最安静，泪珠子静静的，一串串的滴坠。
她把女儿放下，转到龙佩珍面前双膝跪地叩头。
“妈，谢谢你救了小苗儿，谢谢你让我们一家团聚！”
龙佩珍怔怔地，又是一声嚎啕，用力把女儿、孙女一并抱住。
办公室里哭声一片。
沈凤清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眼睛通红。
只有小苗儿最茫然，外公外婆跟妈妈的话她能听懂，就是里头的意思她不大懂。
她不是石头蹦出来的，她是妈妈生的。
那她小时候怎么不在凤凰屯哇？
谁把她拐到基地的？
敢拐卖她小灵皇，想死吗！
办公室里还有蒋兴朝、冯征跟鉴定科主任。
凤凰屯名声太显，他们对凤凰屯的事情也知道不少，旧年凤凰屯刚开始卖菜挣钱那阵，外头还有传言说凤凰屯的好运是村里许家捡的小娃娃带来的。
只是大概外面的人做梦都想不到，许家捡小娃娃，捡到了亲生的。
这事情说出去怕是没几个人敢信。
许家运气忒好了。
可他们这些看客，都为这一家子高兴。
……
走出医院，许家三口还跟做梦似的。
龙佩珍抢着抱孙女，怎么看怎么稀罕。
本来就疼得紧的孙女儿，这回更是疼到心坎里。
血脉相连的感觉，对她来说有了实质。
“老头子，燕儿，我跟你们说，捡到苗儿那天我心里一直闷的慌！下恁大雨啊，我就跟中邪似的我非要去芋头地去看看！”
“嘿！这一看，果然，把咱小苗儿捡回来了！你们不知道当时情况多危险，小苗儿脸朝下趴在水洼里，晚一点可就真捡不回来了！”
“我去得正好及时！这叫啥？这就叫血脉相连！冥冥之中咱小苗儿在喊外婆带她回家呢！”
“燕儿这个亲妈都没感应到！说明小苗儿跟外婆最亲！哈哈哈！”
小苗儿拍外婆马屁第一名，“外婆最厉害！”
许耀林跟许燕秋父女俩偏头忍笑。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的一路，家里老太太把这几句话来来回回重复好几遍了。
小苗儿夸外婆也夸了不下十遍。
一个使劲自夸，一个卖力捧场。
祖孙的亲昵，让人心头绵软。
“叔，婶，这么大的喜事，要不我给厂里挂个电话先告诉一声？”沈凤清等祖孙说话暂停的间隙开口提议。
许耀林醒过神来，“对对，太高兴了把这事忘了。村里那些老家伙为咱家事情，怕是担心得一晚上没睡好。凤清，你赶紧去打电话。”
“好，打完电话咱先不着急赶回去。难得来一趟城里，待会咱四处逛逛，去城里的百货大楼给小苗儿买几身新衣服。”
……
凤凰屯气氛低迷。
从昨儿送许家离开后，低迷气氛就一直持续，村里人干什么都提不起劲。
村头村尾的笑声没了。
大嗓门好八卦的王三姑婆没了扯嗓子的神气，躺在床上不肯动弹。
张家奶奶又坐在家廊檐下静静遥望村口。
代销店门口聚着人，却少了七嘴八舌闲唠嗑的热闹。
到处都安静。
章乔、李翠妮、何小福几个孩子中午放学就往家跑，没等到消息后又蔫巴巴的回校。
就连食品厂的工人都为许家悬着心，没了平日的干劲。
铃铃铃——
铃铃铃——
下午一点半，厂办公室电话响起。
李春华接起电话，声音有气无力，“喂——你说什么？！”
下一瞬，有气无力的嗓门活了，“凤清你可别蒙哥！村里个个都在等消息呢！你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我立马回去把好消息告诉村里人！不着急，你们在城里多逛逛，给小苗儿多买点好吃的，那丫头最爱吃哈哈哈！”
挂掉电话，李春华冲出办公室蹬上单车就往凤凰屯回。
“李会计，李会计！这会还上班呢你去哪啊！”门卫冲着飞驰过去的背影高声问。
“回村！咱村小苗儿晚点就回来啦！大叔，今天凤凰屯大喜，每个工人给发一包豆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