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华妃端坐于梳妆镜前,颂芝与福子在一旁伺候梳妆。
华妃自镜中瞥了福子一眼,淡淡问道:“皇上什么时辰走的?”
福子闻言身子一颤,低声回话:“回娘娘,皇上卯时便起身离开了。”
华妃见她那畏缩模样,心中不喜,白了她一眼:“你怕什么?本宫还能吃了你不成?”
福子被她一吓,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这一举动彻底毁了华妃一早尚算不错的心情,她厉声喝道:“周宁海!
把她给本宫拉下去,日后皇上不在,就不必让她出来了!”
周宁海应声而入:“嗻,奴才明白。”
随即一挥手,身后两名小太监立刻上前,将不停求饶的福子拖了下去。
颂芝看了看天色,轻声提醒:“娘娘,今日是新人首次觐见皇后娘娘的日子,不好去晚了。”
华妃却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镜中新打的点翠,慵懒道:“时辰还早呢,急什么。”
用过早膳点心,她才慢悠悠地坐上步辇,前往景仁宫。
踏入殿内,只见众妃早已到齐。
华妃无视那一片“华妃娘娘金安”的请安声,径直走向前方,略一弯腰,就当行了礼。
起身看向皇后,语带挑衅:“臣妾来得不算晚吧?”
不等他人接话,她又掩唇一笑,故作娇羞:“都怪昨夜皇上歇在翊坤宫,缠着臣妾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起迟了……
娘娘您可莫要怪罪。”
皇后脸上挂着雍容大度的笑意,眼底却无丝毫暖意:“伺候皇上是头等大事,妹妹辛苦,自然不算晚。
日后众位妹妹也当以华妃为楷模,尽心为皇上分忧。”
众妃嫔齐声应和:“是,皇后娘娘。”
皇后这才道:“既然华妃妹妹到了,便开始吧。
江福海拂尘一甩,上前一步,高声道:“众小主向皇后娘娘行跪拜大礼!”
礼毕,皇后温和道:“都起来吧,日后便是一家子的姐妹,也来见见后宫的各位嫔妃。
端妃妹妹身子抱恙,今日是见不着了。剪秋,礼毕后你代本宫去瞧瞧。”
华妃在一旁冷笑:“皇后娘娘当真是好心。”
皇后端着国母风范,淡然道:“都是自家姐妹。”
随即眼风扫向江福海。
江福海会意,立刻扬声道:“众小主参见华妃娘娘!”
新晋妃嫔们纷纷蹲下行礼:“华妃娘娘万福金安!”
华妃却不叫起,慢条斯理地端起一盏茶,细细品完,方用帕子拭了拭嘴角,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问道:“谁是夏常在?”
夏冬春忙从人群中走出:“娘娘万福金安,臣妾就是常在夏氏。”
华妃眼神陡然转冷:“听说,你对本宫昨日的赏赐很是不满?
既然嫌少,本宫今日就再好好赏赏你。周宁海!”
周宁海躬身:“奴才在。”
华妃上下打量着已开始发抖的夏冬春:“从内务府、慎刑司各拨一位‘得力’嬷嬷,好好教一教夏常在的规矩,没学好之前就不用出来了。”
顿了顿:“告诉敬事房,夏常在什么时候学好了规矩,什么时候再把绿头牌放上去。”
夏冬春双膝一软,跪下哀求:“娘娘,华妃娘娘恕罪。”
见华妃无动于衷,她又转向皇后,连连磕头,祈求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华妃冷笑看着皇后。
皇后无意在明面上和华妃撕破脸,没有极力给夏冬春说情:“夏常在毕竟是新人,年轻一些,行事难免不周全。
妹妹教导规矩是应当的,但也别太严格。
待夏妹妹学好规矩,咱们一众姐妹还要在宫中长久相伴呢。”
华妃嗤笑一声:“娘娘说的是。”
夏冬春面如死灰,不敢再求情,默默缩了回去。
华妃转回头,目光扫视,问道:“哪位是莞常在?”
甄嬛提着小心出列行礼:“臣妾碎玉轩常在甄嬛,参见华妃娘娘。”
华妃上下打量,端起茶杯语带讽刺:“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第一次觐见,穿得便如此上不了台面。
也不知皇上为何绕过了满蒙贵人,单单给你一个常在赐了封号。
行了,起来吧。”
甄嬛稳住心神:“谢华妃娘娘。”
不等甄嬛退回队伍,华妃冲着皇后发难:“皇后娘娘,不知,今日这觐见的排位,是新人们自己站的,还是您宫里的人不当心?
满蒙贵人都在,竟然让汉军旗的常在排在前头。
娘娘您这景仁宫的规矩,还真是有意思得紧啊!
华妃的话音一落,甄嬛和沈眉庄立即跪下。
皇后脸色十分难看。
华妃看着皇后难看的脸色,笑的越发灿烂:“既然娘娘管不好规矩,妹妹就不免多辛苦一下。
替姐姐管一管,以免日后这些奴才怠慢,误了娘娘的大事。
周宁海,让内务府的人,给皇后娘娘重新换几个贴心、懂事的奴才。”
皇后脸色难看一瞬,又立马好转,维持体面:“妹妹就是太急了,做事风风火火的,江福海。”
江福海:“娘娘,奴才在。”
皇后下令:“今日负责引导新人的宫人,办事不力,各打十板子。
你亲自看着行刑。”
她随即转向富察贵人与博尔济吉特贵人,语气温和:“两位妹妹受委屈了。绘春。”
绘春:“奴婢在”
皇后急于解决这件事,堵住华妃的嘴:“前段时间皇上赏了些珍珠、苏缎、云锦。
给两位妹妹一人一匣珍珠,一匹苏缎、一匹云锦,权当压惊之物。”
富察贵人和博尔济吉特氏贵人:“谢皇后娘娘恩典。”
皇后:“华妃妹妹你看”
华妃:“由此可见,这次负责教导新人规矩的嬷嬷,也都是不顶用的。
这才进宫第一天,就一个两个接连出错。
皇后娘娘,依臣妾看,新人这规矩还得再好好教教。
天色不早了,臣妾告退。”
皇后脸色青了一阵强笑道:“众位妹妹辛苦了,今日就到这里。”
“臣妾告退。”
回翊坤宫的路上,颂芝走在步辇旁,奉承道:“娘娘今日好生威风。
皇后娘娘那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可真真是好看!”
华妃冷哼一声:“装模作样的老女人,也敢跟本宫斗。”
华妃:“给那位沈贵人和菀常在送本宫规过去,下月之前抄一百遍交到翊坤宫。
静静心,学学规矩,想一想谁才是宫里的大山。”
周宁海与颂芝对视一眼,皆露出心领神会的邪恶笑容,齐声应道:“嗻!奴才\/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