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惨白的脸色中，菲利普四世平静又优雅，温和地仿佛在说一件最寻常的事情：“作为瓦卢瓦王朝最高贵的血统的继承者，我是一个谨慎的人。”
“我不会做出没有最低保障的重大决策。”
“‘取代胡惊弦计划’的最低保障……”
菲利普四世微笑：“……我就算抽取不到胡惊弦一丝一毫的魔法力量、信仰之力、生命力……”
“我至少可以抽取到一些生命力。”
教皇几乎是吼出声：“一些生命力？你现在谈的是整个波尔多城的公民的生命！”
菲利普四世轻描淡写的“不如就将‘曙光女神的宽恕’魔法阵布置在整个波尔多城”的背后，是将波尔多全城人设定为抽取的对象，拿波尔多全城数以万计的人的性命填补菲利普四世几乎耗尽的血条。
菲利普四世看着失态的教皇，不屑地笑：“老朋友，你心软了？”
“一群愚蠢的丑陋的贱人能够为了伟大的瓦卢瓦家族的复兴而死，那是他们的荣耀。”
教皇依然怒吼：“谁有空心软一群贱人？”
“你就是将整个瓦卢瓦王朝的人都杀了，我也不会心软。可是……”
教皇脸色铁青：“……可是，伟大的密涅瓦女神的信徒绝不能成为你的‘生命力’！”
伟大的密涅瓦女神的教会再怎么衰弱，在波尔多城内也是有教堂，有信徒的，绝不能为了一个想要抽取他人的生命力延续生命的垃圾国王牺牲。
菲利普四世笑了：“啊，亲爱的老朋友，我怎么可能坑你？”
“你是计划的重要参与者，你完全可以找个理由将波尔多城中的伟大的密涅瓦女神的信徒送出城啊。”
“比如伟大的密涅瓦女神在城外显圣这个理由如何？”
教皇冷冷地看着菲利普四世，忍下了他的言语中的嘲讽和不敬。
菲利普四世神情渐渐严肃，道：“魔法学院的那些人根本靠不住，贵族中的法师也不值得信任。老朋友，我能够信任的只有你。”
教皇缓缓点头，轻轻祈祷。
菲利普四世道：“我没有什么时间了，所以我必须竭尽全力支持胡惊弦收集信仰。”
“当然，我会找个合适的借口让胡惊弦以为是她要求我支持她收集信仰。”
“当胡惊弦的信仰足够强大到成神，或者我的身体衰弱到再也无法坚持，就是我们执行躯体互换的时刻。”
教皇点头：“那么，我有什么好处呢？”
他认真地道：“你可以得到健康的身体，甚至成为神灵，而我却一无所得，只有你的友情？”
菲利普四世笑了，等这个问题很久了：“不，我亲爱的老朋友，我怎么会不懂得感恩？”
“假如我成神，我就寻找伟大的密涅瓦女神显圣。”
“假如我找不到她，而你又不介意，我可以伪装成密涅瓦女神显圣。”
教皇脸上不动声色，心怦怦跳，果然是老朋友，太知道他最想要什么。
至于菲利普四世言语中对神灵的亵\/\/渎，一个成熟的、虔诚的教皇可以为了巨大的利益默默记下。
菲利普四世继续道：“……假如我只是恢复了健康，我就将伟大的密涅瓦女神的教会设定为国教。”
“瓦卢瓦王朝不能排斥其他教会，只允许伟大的密涅瓦女神的教会传教。”
“但瓦卢瓦王朝可以在所有可以给伟大的密涅瓦女神的教会支持的地方给予支持。”
教皇微笑道：“成交。”他一直非常佩服菲利普四世，一个凡人哪来的这么强大的自信。
……
时间回到2个月前。
路易王子的留影石放在菲利普四世面前，他抑制不住地笑：“老朋友，我有了最好的借口。”
“再也没有比王位继承更好的借口了。”
“谁会怀疑一个快死的人的托孤？”
菲利普四世欢喜地笑，眼神中却有掩饰不住的悲凉。
……
时间回到胡惊弦初到波尔多城，肆意屠杀第一任梅勒男爵阿拉贡的“后人”佛罗多以及一群收了钱起哄的路人时。
教皇淡淡地道：“看来信仰成神太过吸引人，10级法师纪尧姆·德·诺加莱伯爵也被成神迷住了眼睛。”
菲利普四世冷笑：“一个胆小鬼而已。”
他看着水晶球中胡惊弦身上明亮的光芒，赞叹道：“又亮了这么多，这就是信仰成神的秘密吗？这就是神力吗？胡惊弦说不定真的能够成神。”
……
时间回到胡惊弦初次觐见菲利普四世后。
菲利普四世呵退了众人，慢慢转头，与密室中出来的教皇四目相对。
菲利普四世淡淡地道：“胡惊弦已经上钩了。”
胡惊弦明显还有疑虑，毕竟“取代胡惊弦计划”不是没有破绽，但是一切不合理之处都在“临终托孤”四个字下显得合情合理了，还能指望一个快死的国王处处理智和谨慎吗？
胡惊弦一定会上当的。
菲利普四世冷静地道：“现在，可以开始在王宫内布置‘曙光女神的宽恕’魔法阵了。”
他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树干，道：“我希望能够在冬天完成抽取，我未必能够熬过这个冬天的。”
教皇摇头道：“不，你一定可以熬过这个冬天的，我保证。”
菲利普四世费力地挤出一丝笑，他会极力坚持下去的，但一旦坚持不住，他就立刻启动“曙光女神的宽恕”，绝不会英年早逝。
教皇转移话题，道：“‘曙光女神的宽恕’魔法阵已经准备完成。”
“法师能够看到胡惊弦身上的神力光辉，有了强大的神力，近乎半神的胡惊弦有很大可能能够看到魔法元素，必须小心谨慎。”
“我打算在城内各处设置无数个‘恒温魔法阵’、‘鲜花魔法阵’等等遮掩‘曙光女神的宽恕魔法阵’的魔法光辉。”
菲利普四世点头，教皇就是教皇，考虑问题周到。
他道：“我们现在该讨论胡惊弦的心理了，怎么让胡惊弦自动跳进‘曙光女神的宽恕魔法阵’。”
……
时间回到54号在高台上得到大量投票时。
菲利普四世微笑着从水晶球上抬起头，道：“我现在有充分的理由召见胡惊弦了，你的魔法阵已经准备好了吗？”
教皇点头：“随时可以启动。”
他皱了皱眉，道：“真的要现在就取代胡惊弦，会不会太早了些？”
瓦卢瓦王朝所有人信仰胡惊弦不过四十几天，真正信仰胡惊弦的人少得可怜，胡惊弦身上的光芒已经强烈了数倍。
要是再等四十几天，信仰胡惊弦的人更多了，胡惊弦身上的神力会不会再增加几倍？
菲利普四世淡淡地道：“我不能等了。”
教皇轻轻叹息。
……
时间回到宴会这天的上午。
教皇闭眼许久，猛然睁开，问道：“魔法阵都设置好了？”
一个红衣主教回答道：“王宫内的魔法阵安置完毕。”
另一个红衣主教慢慢回答道：“波尔多城内的魔法阵安置完毕。”
一个红衣主教道：“伟大的密涅瓦女神的虔诚信徒们已经尽数迁移出城，稍有一些意愿接近密涅瓦女神的信徒正在做最后的沟通。”
“1个小时内能够成为伟大的密涅瓦女神的虔诚信徒的，将会得到女神的救赎，否则就去死好了。”
一群红衣主教谁也没觉得那红衣主教的用词过于激进，教会衰败过程中更激进的言行多的是。
另一个红衣主教道：“已经通知各个城市的神父做好随时撤离教堂的准备。”
教皇沉声道：“做得很好。”
他看着几十个神情肃穆的红衣主教，道：“假如我想要遮掩我手中的血腥，我会说，今天的一切都是为了伟大的密涅瓦女神。”
“但我们之间没有必要遮遮掩掩。”
“我，我们，就是在做十恶不赦的事情，我们是世上最恶心的人渣，我们身上的罪恶将会比深渊还要黑暗，伟大的密涅瓦女神绝不会允许我们进入她的神国。”
“但是，我们依然会这么做，因为……”
几十个红衣主教沉声道：“为了伟大的密涅瓦女神。”
声音或低沉，或尖锐，或轻柔，或慈祥，或清脆，或嘶哑，唯一相同的是那一份决然。
……
时间回到现在。
火焰从天而降，王宫大厅外数千平方米内瞬间变成了火海。
高达3米的火舌舔拭着几百个贵族的淡蓝色的魔法防御罩，贵族们只能看见头顶、身边、脚下到处是橘红色的火焰，忍不住凄厉惨叫。
有人叫着：“快逃离火海！”
有人声嘶力竭地尖叫着向大厅逃去；
有人连滚带爬向远处跑，再也不想留在王宫内；
有人茫然跟随身边的人跑；
有人边跑边骂：“菲利普你这个狗娘养的，老子与你没完！”
有人呼吸着灼热的空气，一片茫然，我在哪里？我该向哪里跑？防御罩还能坚持多久？
大厅内，一群贵族死死地盯着大火，胡惊弦死了吗？是不是胡惊弦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菲利普四世放声大笑：“胡惊弦死了！该死的贱人死了！活该！”
一群贵族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菲利普四世，但凡这个时候嚣张跋扈的都是反派，立马就会被主角打脸。
众人一齐紧盯着大火，只见一道人影从火焰中缓缓走近。
人未看清，剑光如水。
雄壮的歌声从空中倾泻而下：
“divano （神圣），”
“divano me （神圣的弥），”
“divano messi （神圣的弥赛），”
“divano messia （神圣的弥赛亚）！”
“divano messia （神圣的弥赛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