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的晨雾还未散尽时,林风已背着捆扎好的灵草行囊站在玉柱洞山门前。行囊里装着掌门清虚道长亲选的“九转还魂草”——此草需以木系灵气日夜滋养方能存活,是凤凰山斗阙宫水系掌门疗伤的关键药引。苏婉儿提着两盏莹白的“水灯”站在他身侧,灯芯跳动的蓝光映着她眼底的担忧。
“铁柱那边传讯说已过火龙岛边界,让我们到‘断云崖’汇合。”苏婉儿将一枚刻着水纹的传讯符递给林风,“只是火龙岛与骷髅山的争端……”
林风接过传讯符,指尖触到符纸边缘的冰凉,想起昨日墨尘师兄提及的情报:土系骷髅山因觊觎火龙岛的“离火晶”,已在两派边界布下三百弟子,近日常有小规模冲突。他低头看了眼脚边的赤焰妖鼠,小家伙正用爪子扒拉着行囊边角,鼻尖不停嗅探——自灵泉进阶后,它对火系灵气的感知愈发敏锐。
“走一步看一步吧。”林风将清心玉系在行囊外侧,玉佩温润的光泽透过草叶缝隙渗出,“有木灵珠的灵气护着,寻常冲突伤不到灵草。”
两人沿着终南山的蜿蜒山道下行,晨露打湿了林风的青布道袍,木系弟子特有的草药气息与山间的松香混在一起。苏婉儿不时抬手拂过路旁的溪流,水系法术“引水诀”在她指尖凝成细流,既为前路除尘,也暗中标记着路径——这是她在探案任务中养成的习惯,总怕遭遇埋伏时无路可退。
行至山腰的“落霞坪”时,赤焰妖鼠突然炸毛,对着西北方向发出尖锐的嘶鸣。林风立刻按住腰间的困妖绳,只见坪边的乱石堆后闪过几道黑影,衣摆处绣着的骷髅纹样在晨光中格外刺目。
“是骷髅山的土系弟子。”苏婉儿迅速后退半步,指尖凝结出三枚冰锥,“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林风却注意到黑影脚下的泥土泛着不正常的暗黄——那是被魔气侵蚀的征兆。他想起清虚道长的叮嘱:“截教旧部常借各派争端浑水摸鱼,若遇异常魔气,需优先护灵草撤退。”
“别冲动。”林风低声对苏婉儿说,同时暗中催动木系灵气,让行囊里的九转还魂草释放出淡淡的生机光晕——这是木系弟子的“示警术”,若遇同门可凭此相认。
黑影们显然没打算交谈。为首的络腮胡弟子猛地跺脚,坪边的地面突然裂开数道缝隙,土系法术“地刺术”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刺向两人。苏婉儿反应极快,挥手放出“水幕天华”,冰蓝色的水幕挡住地刺,却被土刺撞击得泛起涟漪。
“把灵草留下,饶你们不死!”络腮胡弟子狞笑着甩出一柄刻满土纹的骨杖,杖头的骷髅眼眶里闪过黑气,“这可是长老特意交代的‘大事’。”
林风心头一凛——寻常土系弟子绝不会用这种染了魔气的法器。他将行囊塞给苏婉儿:“你带灵草先走,往断云崖方向,我拖住他们。”
“那你……”
“放心,我有赤焰。”林风说着吹了声口哨,赤焰妖鼠立刻喷出两道火舌,逼退扑上来的两名弟子。小家伙进化后喷出的火焰带着淡淡的金色,触到魔气时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苏婉儿咬了咬唇,知道此刻争执只会耽误时间。她用水系法术在林风周身布下三层水盾:“我会在断云崖放信号,铁柱看到会立刻来援。”说完提着行囊转身跃下坪边的陡坡,蓝色水灯的光芒很快消失在密林里。
络腮胡见状怒喝:“追!别让灵草跑了!”两名弟子刚要动身,却被突然窜出的青藤缠住脚踝——林风已施展出“藤蔓术”,借落霞坪的草木之势布下简易阵法。
“你的对手是我。”林风握紧从紫霞真人处学来的“青锋木剑”,剑身泛着草木的青碧色,“截教的走狗,也敢打着骷髅山的旗号行事?”
络腮胡脸色骤变:“你知道什么?”
“知道你们用魔气污染土系灵脉,还想嫁祸给火龙岛。”林风故意拖延时间,青锋木剑划出一道弧线,斩断袭来的骨杖,“可惜你们身上的魔气太浓,连骷髅山的土腥味都盖不住。”
赤焰妖鼠配合地冲上前,用火舌燎向络腮胡的道袍。那弟子慌忙后退,却没注意脚下的藤蔓已缠上他的小腿——这正是林风与王铁柱刷道时常用的战术:宠物牵制,修士主攻。
激战中,林风渐渐发现这些人虽修为不弱(多为筑基中阶),但法术衔接混乱,显然不是正经门派弟子。尤其是他们施展土系法术时,灵气运转总有滞涩感,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压制着。
“你们被魔气控制了?”林风一剑挑飞左侧弟子的法器,青锋木剑上的木系灵气擦过对方手臂,竟逼出一缕黑气。那弟子惨叫一声,眼神瞬间恢复清明,茫然地看着周围:“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络腮胡见状大惊,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令牌捏碎,令牌化作黑雾笼罩住剩余几人:“别听他胡说!完成任务有重赏!”
黑雾中的弟子们眼神再次变得浑浊,攻势也愈发疯狂。林风暗道不好,这些人背后定有高阶魔修操控,再拖下去恐生变数。他深吸一口气,将清心玉贴在眉心,紫霞真人传授的“清心诀”在心间流转——这法术虽不能直接攻击,却能净化低阶魔气。
清心玉的白光扩散开来,黑雾如同冰雪遇阳般消融。络腮胡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身体竟开始膨胀,皮肤裂开处涌出更多黑气:“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
林风认出这是魔修的“自爆术”,忙召回赤焰妖鼠,转身冲向陡坡。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气浪掀得他险些摔倒,回头时只见落霞坪已被炸出个大坑,碎石间散落着几块染血的骷髅纹样衣片。
他不敢久留,循着苏婉儿留下的水迹追赶。跑过一片竹林时,赤焰妖鼠突然拽住他的裤脚,朝着竹林深处嘶鸣。林风拨开竹叶,只见地上躺着具尸体——是刚才恢复清明的那名土系弟子,胸口插着枚淬了毒的土系飞镖,显然是被同伙灭口。
“果然是截教的手法。”林风皱眉看着飞镖上的螺旋纹路,这与天墉城破院找到的截教令牌纹样一致,“他们想借灵草挑起两派大战,好趁机夺取离火晶。”
赤焰妖鼠突然衔来块碎布,上面沾着暗红色的血迹,还残留着淡淡的硫磺味——是火龙岛的火系灵气。林风心中一紧,加快脚步冲向断云崖。
崖边的风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苏婉儿的水灯在崖顶闪烁,却不见她人影。林风刚要呼唤,就听到崖下传来兵器碰撞声。他探头望去,只见苏婉儿正被五名火系弟子围攻,为首那人手持火尖枪,枪尖的烈焰将她的水幕烧得滋滋作响。
“把灵草交出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火尖枪弟子冷笑,“不然烧了这断云崖,让你们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你们是火龙岛的人?”苏婉儿的水盾已出现裂痕,额角渗出细汗,“我们是玉柱洞弟子,护送灵草去凤凰山,与你们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另一名火系弟子啐了口,“骷髅山的杂碎抢了我们的离火晶,还打伤我派师弟,你们木系帮他们藏灵草,就是与我们为敌!”
林风这才明白,截教不仅挑拨了土系,还提前给火系灌了“迷魂汤”。他正想下去解围,却见赤焰妖鼠突然跃出崖边,对着火系弟子喷出金色火焰——小家伙似乎格外痛恨这些人身上的暴戾气息。
火焰落在火尖枪弟子的道袍上,竟烧出个洞来。那弟子又惊又怒:“哪来的野畜生!”抬枪就朝赤焰妖鼠刺去。
“住手!”林风纵身跃下崖壁,青锋木剑架住火尖枪,“他们也是被人骗了!”
火尖枪弟子见是木系弟子,怒火更盛:“好啊,果然是一伙的!”枪尖猛地爆发出烈焰,逼得林风连连后退。
苏婉儿趁机喘了口气,对林风道:“他们说骷髅山弟子带着离火晶往这个方向逃了,还说……还说灵草是我们木系给的‘谢礼’。”
林风心中冷笑,截教这招借刀杀人用得真妙:让土系抢灵草,再让火系以为木系与土系勾结,自己则坐收渔利。他正想解释,却见远处的山道上烟尘滚滚,王铁柱带着几名金系弟子策马而来,为首那匹“踏雪乌骓”的马蹄下还泛着金光——是金系的“疾风术”。
“林风!婉儿!”王铁柱老远就看到崖下的混战,立刻翻身下马,祭出金光闪闪的狼牙棒,“他娘的谁敢动我兄弟!”
火尖枪弟子见金系也来了,更是认定对方早有预谋,怒吼着挥枪刺向王铁柱。王铁柱哪肯吃亏,狼牙棒带着“金光咒”的嗡鸣迎上去,金火两系法术碰撞产生的气浪让崖边的碎石簌簌滚落。
林风知道再打下去只会让截教称心如意。他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在青锋木剑上,施展出木系的“血契术”——这是弟子间证明身份的秘术,剑身浮现出玉柱洞的草木图腾。
“火龙岛的道友请看!”林风将木剑高举,“我们真是护送灵草的,若不信,可随我们去凤凰山,水系掌门自会作证!”
火尖枪弟子的攻势慢了下来,显然认出了血契图腾。王铁柱趁机收了狼牙棒:“我说你们是不是傻?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他指了指落霞坪的方向,“那边刚有截教余孽自爆,说不定就是挑拨你们打架的!”
这时,苏婉儿突然指着远处的天空:“你们看!”众人抬头,只见骷髅山方向升起一股黑烟,形状竟像个扭曲的骷髅头——是截教的传讯信号。
火尖枪弟子脸色骤变,这信号代表“计划成功,速归”。他终于明白过来,收枪抱拳道:“是我等鲁莽了。”又瞪了眼远处的黑烟,“这笔账,我们火龙岛记下了!”说罢带着弟子匆匆离去。
王铁柱看着他们的背影啐了口:“一群愣头青。”转头拍了拍林风的肩膀,“你没事吧?我听婉儿说你们遇袭了?”
林风摇头,指了指崖边的尸体:“是截教的圈套,他们想借灵草让土、火两派火并。”他望着骷髅山方向的黑烟,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而且我总觉得,他们的目标不止是离火晶。”
赤焰妖鼠突然对着行囊里的九转还魂草嘶鸣,草叶上的露珠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清心玉的光泽也黯淡了几分。林风连忙打开行囊,只见灵草的叶片边缘竟泛起了黑气——是刚才自爆的魔气污染了灵草!
“糟了!”苏婉儿脸色发白,“九转还魂草遇魔气会枯萎,若救不了水系掌门……”
林风迅速从怀中掏出个玉盒,将灵草小心翼翼地放入,又滴了几滴从灵泉带回的泉水:“只能暂时压制,得尽快到凤凰山。”他抬头望向凤凰山的方向,那里的天空虽还晴朗,却仿佛有暗流在云层后涌动。
王铁柱将林风的行囊甩到自己马背上:“走!我的踏雪乌骓快,天黑前定能到凤凰山!”
林风最后看了眼落霞坪的方向,那里的硝烟还未散尽,几只乌鸦在坑洞上空盘旋。他突然想起紫霞真人曾说的话:“中洲的乱,从来不是天灾,而是人心。”此刻想来,那藏在门派争端背后的魔气,或许比通天教主的禁制更可怕。
赤焰妖鼠蹭了蹭他的手背,小家伙的体温驱散了些许寒意。林风翻身上马,与王铁柱、苏婉儿并辔而行,马蹄声在断云崖的风中渐渐远去,只留下崖边那具被遗忘的尸体,和远处越来越浓的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