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摸着下巴道：“要不这样，你告诉我神龙教在北方的几个近些的据点？”
邓丙春冷冷道：“你想干什么？”
韦小宝道：“我去杀光他们，抢了他们身上的解药来给你享用，作为交换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
邓丙春惨笑摇头：“兄弟，你想的太简单了。豹胎易筋丸何等珍贵，炼制极为困难，一年两炉丹药，运气好的时候也就能得六颗。解药同样困难。所以普通外门教众根本没有，需得在教内排得上座号的人，才有资格被控制。”
这倒也能说通，如果这种恐怖的药丸容易获得，那理论上，洪安通能控制的人就太多太广泛，势力也就弥天了。
“除非你能登上神龙岛，弄到解药给我，才有得谈。”邓丙春道。
韦小宝笑道：“好啊，那你告诉我神龙岛的位置、细节、布防，各处暗哨等。”
邓丙春摇头：“休想，你得自己闯进去。否则每个人入岛的生门都不一样，我告诉你的路子，你一旦被抓，就会被教主知道是我透露的！”
韦小宝给他后脑勺一掌：“你吃屎长大的不是？我要是有能力直接打进神龙岛去，你还对我有用？我还有必要获得你的消息？到时候你除了死，会有其他路走？”
“……”
邓丙春虽然也觉得是这个理，但实在不敢告诉他更多的了。
接下来韦小宝也没动大刑，从侧面和邓丙春聊天。反倒觉得这人有些时候，算是比较有趣。
同时韦小宝察觉到这人对洪教主的恐惧、已经到了巅峰，暂时来说从他嘴巴里应该是问不到什么了。
最后韦小宝退而求其次：“行，有机会我就硬打进神龙岛，但你敢不敢告诉我神龙岛位置？”
邓丙春迟疑少顷倒也点头：“这倒是可以。”
当下，邓丙春详细描述了一下神龙岛的详细坐标，以及洋流、海况。
反复询问并推敲后，韦小宝把这幅邓丙春口述双儿绘制的神龙岛海图收好，起身道：“你也算是做了点对我有用的事，我会去验证这海图的真实性，如果有不对的地方，我就回来把你打死，如果正确，我这人一言九鼎，我想办法抢一颗神龙教‘先生’的解药，送来给你服用。”
邓丙春却也没有太高兴，落寞的姿态道：“有了解药又怎么样？只不过是……多苟延残喘一年而已。”
这样的表情，也曾经出现在太后的身上。
故此韦小宝来了心思，感觉上当时不方便问太后的一些事，倒是可以问问他。便吩咐双儿道：“双，去拿壶酒来。”
双儿道：“是，相公稍等。”就此抡起大长腿犹如兔子似的跑着去了。
不久，又拿来了酒。
邓丙春愣了愣，其实见到这贼的时候就没想过还能活，不过实际相处下来，邓丙春也发现韦小宝这人其实还可以，比较特立独行，不走寻常路。
邓丙春试着道：“本座此番最大的意外就是，你不但不对我用满清酷刑，还要请我喝酒？”
韦小宝席地坐下，一边倒酒一边道：“用刑的目的，是从你嘴巴问到消息。但我有直觉你只怕洪教主，于是做了没用还拉仇恨的事，我干脆就不做了。”
邓丙春什么也不说，端起酒一口闷了。
韦小宝道：“我虽然不用酷刑，但也不会放你走。”
邓丙春点点头，表示理解。
韦小宝又道：“请你喝酒，是因为有些无关神龙教的问题想问问你。”
邓丙春愣了愣道：“如果可以说，看在这顿酒的份上我会告诉你。”
韦小宝道：“你和太后的师兄妹关系，是源自神龙教，还是原本的师门？”
邓丙春道：“源自……”
又迟疑了许久，苦笑道：“其实包括洪安通，也是毛文龙将军旧部。小师妹……也就是现如今宫里那婊子，啊……”
说不完，被韦小宝反手一巴掌抽脸上。
邓丙春怒视着道：“你再试试？”
韦小宝一酒壶砸他脑壳上道：“试试就试试，她现在是我老婆，我即使不听你这些消息也要打你，你再敢叫她婊子，我就把你打死埋在后面树林。”
“？”
邓丙春实在想不到、他会大言不惭说小师妹是他老婆。
但一想，邓丙春倒也不在意脑壳被一酒壶了，接着道：“小师妹就是毛东珠，毛将军之女。包括我们神龙教初创的元老团队，那一千多老兄弟也都是毛将军旧部。”
其实蛛丝马迹是有点感觉的，神龙教的初创，像是有军方背景。
现在听真是这样的话，倒也就通顺了。
“接着说。”
除此外韦小宝又喊双儿去拿酒。关键是即使不喝，也可以继续用酒壶砸这家伙脑壳。
邓丙春落寞的道：“最早时候的洪安通不是这样的，他是我们的长辈，聪明，机智，果断，武功更是我们军中第一人，冲锋陷阵勇猛无双无往不利。”
“后面我们一千零二十三个将军的旧部，跟着洪安通起事。巅峰时候，神龙教的外门子弟一度接近十万众。分散在天下各处执行任务，但随着时间推移，或者说随着洪安通越老越糊涂，听不得一点负面意见，只喜欢听寿与天齐之类的口号，那之后，当初的老兄弟们或命丧敌手，但更多的是被洪安通自己给诛戮，现在……”
说着，邓丙春惨笑道：“当时的毛将军旧部到现在，应该也就剩下百来人。老兄弟们都死的死，散的散，即使没死的也逐渐离心，所以当时足以成事的近十万外门门生，也逐渐散去了，靠夫人那些少年派？啧啧……少年派何德何能，有什么认知眼界去凝聚那些基础门生？”
韦小宝却神色古怪的道：“你也不要一味的无病呻吟，洪安通是个老贼毫无疑问，但你真以为老糊涂了，那你才是真糊涂。”
邓丙春愣了愣道：“愿闻其详？”
韦小宝道：“只听你说的结果我就知道，你们元老派的某些作为，一定触及了洪安通的底线，超越了他的容忍度。洪安通如此学究天人，必然熟读历史，他绝对深刻了解过李自成的失败原因，也深刻了解过当年明教中连‘先生’位都排不上的朱元璋、逐步扩张外门子弟最后至尾大不掉的情况。”
邓丙春彻底愣了，仔细一想当年的情形，似乎……
迟疑了少顷，邓丙春道：“你说的固然有些道理，但他也实在太残酷太狠了。”
韦小宝道：“古往今来，事关权利的斗争有不残酷的？你用自己的屁股想想、你们为神龙教在外面做的那些事何尝温柔过？你们对人都不温柔，却为何指望亲手塑造了你们这些人渣的洪教主对待你温柔呢？”
邓丙春又愣了，半张着嘴巴寻思：当年的教主、要是有这家伙一半的口才和思路，兴许神龙教现在已经得天下了。自己身为十一先生，好歹也能捞个至少户部侍郎干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