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泊打家劫舍皆日常,郑大官人愁怀郁郁苦难开,可恨吴用忒弄乖。
很明显,吴用话中翻来覆去就脱不了一个死字,分明是在暗示郑关西要有麻烦了。
挥手斥退一脸不甘心的郑小二,郑关西的身体靠向太师椅间的茶几,第一次倾向吴用说道:“学究大人,你是得了什么消息吗?如果学究大人肯不吝赐告,小弟日后必有厚报,听说学究大人很喜欢小弟在大板街的宅子……”
从“郑某”到“小弟”,仅是一个小小称呼上的变化,吴用就知道郑关西已经成功入套了。
吴用虽然并不清楚学究吴用究竟看上了郑关西那幢宅子,这时也乐呵呵说道:“呵呵,宅子的事情好说,本县今天可不是为了宅子的事情来麻烦郑老爷。相信郑老爷很清楚,本县早年丧偶,至今仍是孤身一人。虽然小娘子很乐意跟着本县一起过日子,奈何本县囊中羞涩,备不起彩礼。”
“学究大人的事就是小弟的事,学究大人放心,三娘子的彩礼就包在小弟身上了。”郑关西拍着胸口说道。
“那就多谢郑老爷了。”
一边在心中乐开花,吴用就满脸堆笑地朝郑关西拱拱手。
什么是官员?官员就代表了官方消息。
所以不管有没有根据,任何人都不敢将官员嘴中的闲话轻易当成子虚乌有。这不仅在大明官场适用,同样适用于大明江湖,何况吴用还专门找到了郑关西家索要彩礼。没点依仗,谁敢这么做?
这就是反复思量后,郑关西不得不主动提出帮吴用送彩礼的原因。因为只有这样,吴用才可能说实话。
在郑关西答应替自己送彩礼后,吴用并没有急着说什么。双眼在屋中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身旁茶几上的一碟松糕上。
第一次,郑关西有种被戏弄的感觉。只得双手将松糕碟托起,奉上吴用面前说道:“学究大人,您要不要尝尝,这可是厨下新做的时鲜糕点。”
“好,好好,……郑老爷真是太客气了,还是让本县自己来吧!”
终于觉得郑关西开始变得知趣了,吴用有种回到大明官场的感觉,一扫学究吴用给自己带来的郁闷。
吴用先是慢条斯理将松糕从郑关西手中拎起,然后才放入嘴中慢慢咀嚼咽下,装做浑不经意般说道:“郑老爷不用担心,那事现在还兴不起来。只要万兄稍做注意,两个月后未必真会有事情发生。唔,这松糕真好吃,居然有些粘牙,你看本县连话都开始说不清了。”
两个月后?
郑关西当然不信吴用是真的话都说不清了,心中反而认定吴用是用这种方式掩饰向自己泄露消息的行为。
只是,郑关西一时却想不起自己有什么麻烦会牵扯到两个月后再爆发,顿时有些不知该怎么接口。
吴用当然不会让郑关西继续探问下去,再问下去肯定就要露馅了。将松糕吞咽下肚,吴用就站起身说道:“小娘子,还不过来搀本县回府?既然郑老爷都已答应帮我们送彩礼,我们也快些回了吧!免得又被那些不开眼的县民在背后说三道四。”
“三娘多谢郑老爷帮忙。”
“……老爷,我们这边走。”
叶三娘根本不知道吴用在和郑关西说些什么,只知道郑关西已答应替自己送彩礼,立即高兴谢了一声,这才扶着吴用往外走去。
吴用最后横了一眼郑关西,一边在心中窃笑,一边用眼神做出一个禁言的暗示。
做官靠什么,全凭两张嘴。只要官员有心,即便没事也能给人整出事情来。两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郑关西有事就是吴用说对了,没事也是因为得到了吴用提醒。
而且有这两个月时间,郑关西真的没事,吴用都能给他整出些事情。
“向钱、向钱、向钱,我们的队伍,向钱进……”
吴用可不是学究吴用,穷得连官都不知该怎么做了,吾鄙猥小吏,原来上应星魁,‘替天行道’‘忠义双全’梁山泊天罡星三十六员天机星智多星吴用是也!!!
做官的境界全在两张嘴皮上,扇动着两片嘴唇,哼着没人听清的梁山泊黑话,吴用就在心中痛快地长吼一声:“抢钱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