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宇星的脚踩在冰镜上,镜面映出的阶梯轮廓微微晃动。他没有迟疑,霜火自掌心涌出,化作细密冰丝缠绕指尖,轻轻探向石壁裂痕。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引力从内部传来,像是有东西在深处呼吸。
“不是幻象。”他说。
林晚秋立刻上前,玉杖轻点墙面,符纹如藤蔓般延展,沿着裂缝勾勒出一道古老的破封阵。周砚之将骨铃悬于空中,闭目低语,铃声嗡鸣,仿佛在与某种沉睡的记忆对话。
“墙后确实是祭坛。”他睁开眼,“但里面……不止是空的。”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发力。崔宇星双掌贴壁,冰层迅速蔓延;林晚秋结界术加固边缘;周砚之甩出一枚符钉,钉入裂隙深处。轰然一声,石壁崩塌,碎块滚落台阶之下,露出一条螺旋上升的幽深通道。
阶梯由灰白石砖砌成,表面刻满失重符文,每一步都泛起淡淡金光。空气中有种压迫感,像是被无形的眼睛盯着。
“有人在看。”林晚秋低声说。
崔宇星走在最前,鞋底刚触到第一级台阶,身体便猛地一沉,仿佛重力翻转。他迅速凝冰为墙,借力跃起,滑行数米才稳住身形。霜火在他脚下流转,自动解析符文规律,片刻后,一层薄冰附着鞋底,形成短暂的悬浮效果。
“跟紧我。”他回头示意。
林晚秋以结界固定三人位置,周砚之则取出一张黄符贴在额前,口中念诵古语,金光法阵在头顶掠过时竟如雾散开,未留下任何痕迹。
他们一步步向上,脚步声被阶梯吞噬。越接近顶端,那股引力越强,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终于,最后一级台阶尽头,一片开阔空间出现在眼前。
祭坛呈圆形,中央悬浮着一块湛蓝晶体,脉动如心跳,正是星核残片。十二根断裂的锁链柱环绕四周,锈迹斑斑,却仍残留着强大的禁制波动。空气中弥漫着冰雪与金属混合的气息,冰冷而肃穆。
“这就是共鸣系统的源头?”林晚秋望着星核,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崔宇星正要靠近,眼角余光忽然扫到阴影中的一抹动静。
那人从柱后缓步走出,右臂雷光缠绕,魔纹暴闪,手中凝聚着一颗跳动的雷球。熟悉的面孔,倨傲的眼神——是杨壹平。
“你们来得正好。”他冷笑,“省得我再设局。”
崔宇星瞬间展开冰蚀领域,寒气扩散,护住林晚秋。周砚之迅速后退,手已摸向腰间符囊。
“你不是被废了吗?”崔宇星盯着他。
“卫戍军的资源,可不是你能想象的。”杨壹平抬起左手,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暗红烙印,“只要我还活着,就能重新站起来。而你们……只是祭品。”
话音未落,他猛然抬手,将雷光球砸向祭坛中央的阵眼。
轰!
整个祭坛剧烈震颤,地面裂开蛛网状缝隙,星核残片光芒暴涨。原本静止的传送阵骤然启动,金色光圈层层展开,空间开始扭曲。
“不好!”周砚之大喊,“能量过载了!”
崔宇星一把抓住林晚秋的手腕,借冰墙反弹之力向边缘跃去。周砚之在半空引爆符囊,土石飞溅,形成短暂护盾,掩护两人落地。
可冲击波已然席卷全场。
传送阵失控,漩涡般的光流撕裂空间,三人身影被卷入其中,瞬间抛射至不同方向。
崔宇星只觉身体被狠狠拉扯,意识像被撕成碎片。他试图凝聚霜火,却发现魔力流动停滞,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就在濒临昏迷之际,左耳耳钉剧烈震动,一道陌生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高维信息流,启动记忆屏障。”
紧接着,画面强行涌入——
百年前,一间封闭的实验室。墙壁泛着冷光,中央平台上躺着一名少年,双眼紧闭。一个虚影站在旁边,身形模糊,唯有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清晰可见,与崔宇星一模一样。
虚影抬手,掌心托着一团跳动的光核,缓缓按入少年胸口。
少年猛然睁眼,瞳孔湛蓝如极夜星辰。
画面戛然而止。
崔宇星猛地抽了一口气,像是从深水中挣脱。他发现自己正急速下坠,风声呼啸,远处是一片荒芜的灰原,寸草不生,大地龟裂。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还残留着霜火的余温。耳钉不再震动,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仍未消散。
与此同时,另一处空间。
林晚秋重重摔落在一片废墟之上,玉杖脱手飞出,插进瓦砾堆中。她挣扎着撑起身子,四周寂静无声,连风都没有。抬头望去,天空呈现出诡异的暗紫色,像是被什么力量污染过。
她摸索着取出骨铃,轻轻摇动。铃声微弱,没有任何回应。
“周砚之……崔宇星……”她喃喃。
而在第三片区域,周砚之趴在一处断崖边缘,符囊破损,几枚符纸散落身侧。他勉强抬起头,看见前方矗立着一座倒塌的石碑,上面刻着半个名字:“祝”。
他咬牙撑起身体,从怀中掏出那枚从俘虏身上搜出的微型卷轴。卷轴边缘已被烧焦,但中间一行字仍清晰可见:
“第七次投放已完成,目标尚未触发共鸣,建议启动b方案。”
他盯着那行字,眼神渐冷。
“投放?”他低声自语,“我们……是实验品?”
回到祭坛。
杨壹平站在崩裂的阵眼旁,雷光在指尖跳跃。他望了一眼空荡的祭坛,嘴角扬起。
“任务完成。”他转身走入阴影,身形逐渐隐没。
祭坛中央,星核残片仍在脉动,光芒忽明忽暗。某根断裂的锁链柱底部,一道细微的裂痕悄然延伸,渗出一丝极淡的黑雾,转瞬即逝。
荒原上,崔宇星缓缓站起,目光扫过这片死寂之地。远处地平线上,一道巨大的裂缝横贯大地,像是世界被劈开过。
他抬起左手,耳钉安静地挂在耳垂上,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可他知道,有些事已经变了。
他记得那双眼睛。
和自己一样的眼睛。
他迈步向前,脚下的碎石发出轻微声响。
风吹起他的衣角,战术风衣猎猎作响。
前方不远处,一块半埋入土的金属牌露出一角,上面刻着风暴图腾,边缘磨损严重,像是被人刻意磨去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