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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1年12月底的上海,寒风吹得格外狠。弄堂里,煤球炉的青烟刚冒出来就被刮得贴在墙根,像层灰蒙蒙的纱,裹着晾在竹竿上的旧棉袄,那是他的旧警服。他推着那辆自行车走在柏油路上,车把冻得像块冰,指节攥得发红,指腹蹭过车把上的划痕。

作为重生来的现代警察,李振邦对治安科的工作熟得不能再熟,却还是得适应这个没有监控、没有电脑的年代——查案全靠腿跑,记录全靠手写,连份完整的档案都要靠牛皮纸袋小心收着。去年他被借调去朝鲜给解放军送过趟家书,去了三个月,回来后还回治安科当副科长,这事他很少提,只有传达室的老张偶尔会问起:“朝鲜的冬天,比上海还冷吧?”

“冷多了。”李振邦这天下班时,老张又问了一嘴。他停下脚,哈出的白气在脸前散成雾,目光掠过公安局门口的公告栏——上面贴着张泛黄的布告,写着“加强冬防”,字迹是老陈写的,笔锋很劲。“李副科长,今儿怎么走这么晚?”老张探出头,手里攥着个掉了瓷的搪瓷杯,杯沿沾着圈大麦茶的褐渍,杯身上“为人民服务”的字掉了一半。

“整理偷粮票的案子,多待了会儿。”李振邦点头,把自行车往墙边靠了靠,弯腰紧了紧鞋带——鞋是胶鞋,鞋底有点硬,走多了脚疼,是结婚时林淑娴陪他去百货公司买的,当时她还说“买双耐穿的,跑案子不用总换”。

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他特意绕去了四川北路上的中国人民银行。银行的铁栅栏关了一半,柜台里的职员正低头对账,蓝色封皮的活期存折递出来时,他摸了摸封皮上“中国人民银行”的烫金字,心里踏实——这个月发了四十五元警饷,扣除十元的粮票钱,他存了三十五元,加上之前攒的,离买缝纫机还差八十七元。缝纫机是新婚那晚林淑娴提的,当时她坐在床边,手指绞着衣角,小声说:“楼下王婶家有台蝴蝶牌的,缝棉袄快,不用总去裁缝铺排队,还能给你补补袖口。”那时他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自行车拐进弄堂时,李振邦远远就看见了自家窗户的光。工房的窗户是木框的,糊着层薄纸,灯光透出来,在墙上映出林淑娴走动的影子。他心里一暖,蹬车的力气也大了些,车铃“叮铃”响了一声,脆生生的,在弄堂里传得远——这铃声混着邻居家的狗叫声、煤球炉的“噼啪”声,比重生前听惯的汽车鸣笛声更让他安心。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着煤烟和青菜香的暖意扑过来,李振邦解下围巾,抖了抖上面的碎冰——围巾是林淑娴用她婚前攒的钱买的,羊毛的,虽然薄,却比他在朝鲜戴的粗布围巾暖和多了。煤球炉放在门口,炉口的火星一跳一跳的,林淑娴正站在炉前,手里握着柄铸铁锅铲,锅铲的木柄用蓝布条缠了好几圈,防烫。她穿着件碎花棉袄,是娘家人做的陪嫁,领口的扣子掉了颗,她用红线缝了个布扣,袖口还绣了朵小梅花——李振邦知道,那是她熬夜绣的,说“新婚要讨个好彩头”,绣坏了三回才成。

“回来啦?”林淑娴回头笑,眼角弯成了月牙,她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指尖沾了点煤灰,在脸颊上蹭出个小印子。“快洗手,饭马上好,我炒了你爱吃的青菜。”她指了指桌边的搪瓷盆,盆里的水冒着热气,是她特意温的——知道他冬天洗手爱用凉水,总提醒“别冻着,老了会疼”。

李振邦把自行车靠在墙角,从怀里掏出存折,小心地放在八仙桌上。八仙桌是房东留下的,桌面有道裂纹,他用腻子补过,现在又裂了点,桌角还包着块铁皮,防磕碰。“今天存了钱,”他指着存折上的数字,声音里带着点得意,“再攒七个月,就能买缝纫机了。”

林淑娴探头看了眼,嘴角笑得更开了,她放下锅铲,从李振邦手里接过个油纸包——里面是块两斤重的猪肉,粉红色的肉上还带着点油花,是他在弄堂口的肉铺买的,排队排了二十分钟。“你怎么又买肉了?”她嘴上埋怨,手却已经找了块油纸,把肉切成两半,一半包好放进旧木柜——柜玻璃碎了块,用硬纸板挡着,里面放着一罐猪油,罐口的猪油凝着白霜,还有一小袋面粉,是上个月李振邦去苏州出差,特意带回来的,说要给她做阳春面。

“快到元旦了,给你补补。”李振邦洗手时,指尖碰到温水,舒服得叹了口气。林淑娴炒完青菜,又把那半块猪肉放进锅里,加了勺“海鸥牌”酱油——酱油装在玻璃瓶里,每次只用小勺子舀一点,林淑娴总说“省着点,能用到下个月”。肉香很快飘满了小屋,李振邦坐在桌边,看着林淑娴忙碌的背影,心里软乎乎的。他们结婚才三个月,住的这间工房只有十平米,摆了张床、一张八仙桌和两个木箱,却比他重生前住的单身公寓还暖——公寓再大,也是一个人,这里再小,有她在,有热饭,有灯光,就是家。

晚饭很简单,一盘炒青菜、一盘红烧肉、一碗玉米粥。玉米粥是用玉米糁熬的,熬得很稠,林淑娴往李振邦碗里多盛了点,自己碗里却飘着几片青菜叶。“你多吃点,明天还要去巷口查摸包的案子。”她说着,夹了块瘦点的肉放进李振邦碗里,眼神里满是心疼,“你跑案子总走很多路,得多吃点才有力气。”

李振邦把肉又夹了回去,放在她碗里:“你也吃,翻译说明书费眼睛,得补补。”他记得昨天晚上,他加班回来,看见林淑娴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支铅笔,面前摊着俄文说明书,眼角有淡淡的红——她在技术科时就懂俄语,现在调到厂里专门翻译苏联机床的说明书,每天要翻十几页,字又小,眼睛熬得受不了。

林淑娴没再推,小口咬着肉,嘴角带着笑。他们刚结婚不久,还在磨合着过日子,却已经有了默契:每周吃一次肉,平时都是素菜,粮票省着用,面粉要留到过年包包子。

饭后,李振邦把八仙桌擦干净,铺上报纸,拿出一叠治安案卷。案卷是用粗糙的草纸订的,纸页发黄,字里行间还沾着点油墨,他翻到第三页,眉头皱了起来——上周虹口区的盗窃案多了三起,都是偷粮票的,有两起发生在巷口的菜市场,还有一起是在公交车上。“快到年关了,这些小偷也活跃了。”他小声说,指尖在“偷了邻居五斤粮票”那行字上划了划。粮票是命根子,五斤粮票够一个人吃半个月,他在现代见过偷钱的,却没见过偷粮票能急得人哭的,这个年代,粮食比什么都金贵。

林淑娴坐在他对面,手里捧着本《俄汉机械词典》,词典的封面已经磨破了,是她从技术科借的。她面前摊着几张苏联机床的说明书,纸张很薄,俄文的印刷体有些模糊,她用铅笔在不认识的词下面画圈,手指冻得发红,时不时要往嘴边哈口气,眼镜滑到鼻尖也没察觉。“我们厂里也一样,”她头也不抬,声音轻轻的,“保卫科的老王最近天天巡逻,昨天还在车间门口抓了个偷铜丝的,铜丝是进口的,能换不少钱——那小偷被抓的时候还哭,说家里孩子快断粮了,没办法才偷的。”

李振邦抬眼看她,见她眼睛盯着说明书,睫毛在眼下投了片小影子,心里有点疼。他伸手把她滑下来的眼镜推上去,动作很轻:“别太累了,明天再翻也一样。”

“不行,苏联专家下周就要来检查,得赶紧核对完。”林淑娴笑了笑,又低下头,手指点着词典上的词,小声念出来,“这个词是‘齿轮’,上次我还翻错了,被科长说了两句。”

李振邦没再劝,只是把煤球炉往她那边挪了挪,让她能暖和点。他继续看案卷,脑子里开始分析偷粮票的案子——三个案子都发生在人流多的地方,作案时间都是上午九十点,受害者都是拎着菜篮的老人,说明小偷很熟悉环境,而且专门挑防备弱的人下手。要是在现代,他肯定会调监控看路线,可现在只能靠腿跑,明天得去菜市场走访走访,问问小贩和老人,说不定能有线索。

“对了,下周三我要加班,苏联专家来检查,得把说明书核对完,可能要到很晚。”林淑娴突然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歉意,“本来想给你做你爱吃的面条的。”

“没事,”李振邦合起案卷,伸手揉了揉她的肩膀,她的肩膀有点僵,是久坐的缘故,“那天我去接你,自行车上带件棉袄,晚上冷——你别像上次那样,为了赶工冻着了。”他记得上次林淑娴加班到十点,回来时手冻得发紫,他给她暖了半天才缓过来,第二天还感冒了,咳嗽了好几天。

林淑娴“嗯”了一声,靠在他肩膀上,声音软软的:“有你真好。”

九点半一到,李振邦就熄了灯——电费贵,一度电要八分钱,能省则省。黑暗里,两人躺在窄窄的床上,被子是林淑娴陪嫁的,晒得有股太阳的味道。李振邦侧身对着林淑娴,能闻到她头发上的皂角香,心里踏实得很。

“局里可能要搞运动了。”李振邦突然开口,声音在黑暗里有点闷。他今天在走廊里听见老王和局长说话,提到了“整顿作风”,心里总有点不踏实——作为重生者,他知道“三反”运动的厉害,怕自己和林淑娴被卷进去。

林淑娴翻了个身,脸对着他,手轻轻放在他胸口:“什么运动?”

“还不清楚,老王说要查作风问题。”李振邦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还是凉的,他把她的手放进自己怀里暖着,“你在厂里也注意点,少说话,多做事——别像上次那样,同事说科长的闲话,你还帮着辩解,万一被人传到科长耳朵里,不好。”他知道林淑娴性子实诚,藏不住话,怕她在运动期间吃亏。

林淑娴“嗯”了一声,往他怀里靠了靠,声音里带着点困意:“我知道了,你也别太累了,查案子别太拼。”

李振邦“哎”了一声,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没过多久,林淑娴就睡着了,呼吸很轻,头发蹭在他下巴上,有点痒。李振邦睁着眼睛,看着黑暗的天花板,脑子里想着明天的案子,也想着即将到来的运动。

第二天一到公安局,李振邦就觉得气氛不对。门口的墙上贴了张新标语,红纸上写着“坚决打击贪污腐败”,字迹遒劲,是局里的老陈写的——老陈以前是教书的,字写得好,每次有标语都找他。办公室里,同事们都没像往常一样聊天,各自坐在座位上,手里拿着报纸,却没怎么看,连平时最爱开玩笑的小李,都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过多久,科长老王就来了。老王穿着件深蓝色的中山装,领口别着枚毛主席像章,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比平时严肃多了。“同志们,开会了。”他拍了拍手,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都到会议室去。”

会议室里的长条凳凉得刺骨,李振邦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屁股刚挨到凳子,就打了个哆嗦。老王站在前面,手里拿着份文件,是中央发的“三反”运动指示——反对贪污、反对浪费、反对官僚主义。“中央说了,咱们公安系统要带头响应,”老王的声音比平时高了些,手里的文件挥了挥,“局里要成立‘打虎’小组,专门抓贪污腐败的‘大老虎’,不管是谁,只要犯了错,就一定要查到底!”

李振邦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重生前看过的资料,知道这次运动波及很广,不少人因为小事被牵连。他攥了攥手心,手心有点汗——他刚来治安科没多久,手里没什么权力,可万一被牵连了怎么办?林淑娴还等着买缝纫机呢,他们还想好好过日子。

散会后,老王把李振邦叫到了办公室。办公室的窗户关着,煤球炉的烟没散出去,有点呛人,李振邦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振邦,你是咱们局的老底子,去年又去朝鲜出过任务,经受过考验,政治上可靠。”老王坐在藤椅上,身体往前倾了倾,手里的钢笔在桌上敲了敲,“‘打虎’小组算你一个,好好干,别让组织失望——这次运动很重要,关系到咱们公安系统的形象。”

“打虎?”李振邦愣了愣,故意装出不懂的样子——他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重生的事,“是抓贪污犯吗?”

“对,就是抓那些贪得多、影响坏的‘大老虎’。”老王压低声音,眼神里带着点严肃,“这次运动来头不小,你要有思想准备,该查的一定要查清楚,不能手软——就算是老同事,也不能徇私情。”

李振邦“哎”了一声,走出办公室时,腿有点沉。他回到座位,看着桌上的治安案卷,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同事小李凑过来,小声问:“李哥,你进‘打虎’小组了?”

李振邦点了点头,没说话。

“那你可得小心点,”小李的声音更低了,几乎要贴到他耳边,“我听我表哥说,他在财政局的同事,昨天被带走了,说是贪了一千多块——一千多块啊,能买两套工房了!”

一千多块?李振邦心里一惊,他一年的工资才五百多块,一千多块相当于他两年的收入。他低下头,翻着案卷,心里乱糟糟的——在现代,他见过贪官贪几百万、几千万,可在这个年代,一千多块就能算是“大老虎”,可见当时对贪污的打击有多严。

中午去食堂吃饭,食堂里的气氛也很紧张。大家都围着桌子小声议论,没人像往常一样开玩笑。“听说教育局的张科长被抓了,”一个戴眼镜的同志说,他是户籍科的,消息比别人灵通,“说是多报了差旅费,还私分了单位的肥皂——肥皂啊,咱们一年才发两块,他居然敢多拿!”

“肥皂也算贪污?”有人小声问,语气里带着点不敢相信。

“怎么不算?肥皂是劳保用品,按人头分的,他多拿了就是占公家的便宜,就是贪污!”戴眼镜的同志说得很肯定,手里的窝头都忘了咬。

李振邦端着搪瓷碗,碗里是白菜豆腐汤和两个窝头,他扒拉着窝头,没什么胃口。窝头有点干,剌得嗓子疼,他喝了口汤,汤里没什么油花,只有点盐味。他想起林淑娴早上给他装的咸菜,是用萝卜干腌的,放在怀里还温着,他掏出来,分给小李一点——小李家里有个生病的母亲,平时总舍不得吃咸菜,每次都把自己的咸菜省下来给母亲。

“李哥,你怎么不说话?”小李咬着咸菜,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担心,“你不怕吗?万一查错了人,怎么办?”

“没什么好怕的,”李振邦咽下一口窝头,声音有点哑,“只要实事求是,就不会错——咱们治安科办案,不就是靠证据说话吗?”他没说的是,他在现代办过太多案子,知道证据的重要性,也知道冤枉一个好人有多可怕。

小李点了点头,没再问,低头啃起了窝头。

下午,李振邦本来打算去菜市场查偷粮票的案子,却被老王叫去分局开会,讨论“打虎”计划。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每个人面前都放着烟卷,是“大前门”牌的,只有领导才能抽——李振邦平时只抽“飞马”牌的,还是省着抽,一盒能抽半个月。老王让大家提名可疑人员,有人说分局的赵副局长有问题,“我听说他收了商人的好处,还让商人给他家送过米,两袋呢,每袋五十斤!”

李振邦心里一沉,他认识赵副局长——赵副局长是参加过淮海战役的老革命,左臂上有个弹痕,是被子弹擦的,平时在单位很随和,上次李振邦的自行车坏了,还是赵副局长帮他修的,修的时候还说“年轻人要爱惜东西,这车能骑好几年”。他怎么会贪污?李振邦想起重生前看过的资料,知道运动里有很多老革命被冤枉,心里更不想让赵副局长遭罪。

散会后,老王把李振邦叫住:“振邦,赵副局长的案子交给你查,你去问问那个举报的老民警,再去商人家里核实一下,看看他到底收了多少好处——记住,一定要查仔细,不能放过任何线索。”

“王科长,赵副局长是老革命,会不会有误会?”李振邦忍不住问,他不想冤枉好人。

老王看了他一眼,脸色有点沉:“有没有误会,查了才知道。你别带着偏见,要实事求是——组织相信你,才把这个案子交给你,你可不能让人失望。”

李振邦“哎”了一声,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他走出分局,骑着自行车往举报的老民警家去,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疼,他想起在现代办案时,有监控、有法医、有技术支持,哪像现在,全靠腿跑、嘴问,还得担心查错了人。

第二天,李振邦先去找了举报赵副局长的老民警,姓刘。刘民警住在杨浦区的一个弄堂里,家里比李振邦的工房还小,只有七八平米,屋里摆着张旧床,床边放着个煤球炉,炉上坐着个铝壶,“咕嘟”冒着热气。刘民警坐在床边,手里攥着个保温杯,脸色不太好,咳嗽了两声:“李副科长,我没说谎,上个月十五号,我亲眼看见那个商人给赵副局长家送米,两袋,用三轮车拉的,我还问了商人,他说就是给赵副局长送的。”

“你确定是商人主动送的?赵副局长没给钱?”李振邦拿出笔记本,钢笔在纸上悬着,等着记——他比别人多了份细心,知道要问清楚细节,比如时间、地点、商人的样子,这些都是证据。

“确定,”刘民警点了点头,语气很肯定,“那商人我认识,叫王老三,是做粮食生意的,以前因为投机倒把被我们抓过,肯定是想讨好赵副局长,好让赵副局长以后照顾他。”

李振邦又问了几句,把刘民警说的都记下来,包括王老三的体貌特征、三轮车的样子,才骑着自行车去了王老三家里。王老三住在闸北区,家里是间小平房,门口堆着些麻袋,里面装的是大米,麻袋上还沾着点潮气。王老三的老婆开的门,见是公安局的,脸一下子白了,手都有点抖:“同、同志,我们没犯法啊,最近没投机倒把,真的!”

“大嫂,你别紧张,我就是来问点事。”李振邦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些,他知道老百姓怕警察,尤其是在运动期间,“上个月十五号,你家是不是给赵副局长送过米?”

王老三的老婆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用围裙擦了擦脸:“同志,那不是送的,是赵副局长买的!上个月我们家进的米受潮了,卖不出去,我男人急得睡不着觉,家里还有三个孩子要吃饭,小的才三岁,天天喊饿——赵副局长知道了,就说要买点米,还说‘别着急,慢慢卖’,给了一百五十块,一分没少!”

李振邦心里一松,赶紧说:“大嫂,你别激动,我就是核实一下。你有证据吗?比如收条什么的。”他知道,证据是关键,有了证据,才能还赵副局长清白。

王老三的老婆赶紧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条,纸条有点皱,是普通的毛边纸,上面是赵副局长的字,有点歪,却很清楚:“今买米一百斤,付人民币一百五十元,赵建国。”下面还有日期,就是上个月十五号。李振邦接过纸条,摸了摸纸边,纸上还留着点墨迹,说明是刚写不久的。他想起赵副局长的手,因为打仗受过伤,写字有点抖,和纸条上的字一模一样。

“大嫂,谢谢你,我知道了。”李振邦把纸条还给她,又安慰了几句,说会把情况上报,让她别担心,才骑着自行车离开。他没直接回局里,而是去了赵副局长家——他想再确认一下,确保没有遗漏。

赵副局长家在静安区,是间稍大些的工房,门口挂着个红灯笼,是过年时挂的,现在还没摘,灯笼上的“福”字有点褪色。赵副局长开的门,见是李振邦,愣了愣,随即笑了:“是小李啊,进来坐,外面冷。”屋里很简单,摆着张旧沙发,沙发上放着个打了补丁的靠垫,墙上挂着张淮海战役的合影,照片上的赵副局长还很年轻,穿着军装,笑容灿烂。

“赵局长,我是来核实点事。”李振邦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有人举报您收了王老三的米,没给钱。”

赵副局长愣了愣,随即明白了,他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个笔记本,笔记本的封面是红色的,上面写着“工作笔记”,翻到一页,递给李振邦:“你看,这是我的记账本,上个月十五号,买米一百斤,花了一百五十块,我都记着呢。王老三家里困难,孩子多,米受潮了卖不出去,我就是帮个忙,没想到还被人误会了。”

李振邦接过笔记本,上面的字迹和纸条上的一样,一笔一划都很认真,旁边还备注了“王老三,米受潮,帮衬”。他心里更踏实了:“赵局长,对不起,让您受委屈了。”

“没事,”赵副局长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手很粗糙,满是老茧,“你也是按规定办事,不怪你。我在部队时,也被误会过,后来查清楚了就没事了——只要实事求是,就不怕误会。”

李振邦“嗯”了一声,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回到局里,把调查情况向老王汇报了,还把纸条和记账本的情况说了,甚至把王老三家里的情况也说了,包括三个孩子、米受潮的事。老王盯着他看了很久,才说:“你再去核实一下邻居,看看有没有人看见赵副局长给钱,别出什么差错。”

李振邦又去了赵副局长家的邻居家,邻居是个老太太,姓张,快七十岁了,耳朵有点背,李振邦凑到她耳边说了半天,她才听明白。“哦,你说买米的事啊,”张老太太想了想,点了点头,“那天我在门口晒太阳,看见赵局长给了王老三钱,还听见王老三说‘您太照顾我们了’,赵局长还说‘没事,都是街坊’。”李振邦把这些都记下来,再次向老王汇报。

“行,我知道了。”老王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这个案子就到这,你把材料整理好,存档。”

没过多久,局里就澄清了赵副局长的事,还在大会上表扬了李振邦,说他“实事求是,不冤枉好人”。赵副局长特意找到李振邦,握着他的手,老泪纵横:“小李,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这条老命就交代了——我打了这么多年仗,可不想晚节不保啊!”

李振邦赶紧说:“赵局长,您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只是按规定办事,实事求是而已。”他心里却很高兴——重生一世,能帮老革命保住晚节,值了。

这件事之后,李振邦在局里的威信高了些,可也有人在背后说他“包庇老革命”“政治不坚定”。他没在意——在现代,他见多了闲言碎语,知道只要自己做得对,就不用怕别人说。

晚上回家,林淑娴已经做好了饭,是玉米粥和炒青菜,还有个鸡蛋——鸡蛋是邻居张阿姨给的,张阿姨说她孙子满月,分点鸡蛋给大家,沾沾喜气。“今天局里没事吧?”林淑娴给李振邦盛了碗粥,小声问,眼神里带着点担心,“我听楼下王婶说,你们局里在查贪污犯,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李振邦喝了口粥,暖乎乎的,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就是查了个案子,澄清了个误会,还被表扬了。”他把赵副局长的事简单说了说,林淑娴听了,点了点头,眼睛里带着笑意:“我就说,你做事仔细,不会出错的——你在治安科待了这么久,查案最认真了。”

李振邦笑了,心里暖暖的。他想起在现代,他加班回来,只有外卖和冷锅冷灶,现在有个人等着他,给他做热饭,听他说工作上的事,这种感觉,比什么都好。

接下来的日子,气氛越来越紧张。公安局每天都要学习文件,写思想汇报,李振邦每天都要写到很晚,林淑娴就陪着他,给他泡杯热茶——茶是最便宜的绿茶,有点涩,却能提神。有时候李振邦写累了,林淑娴就给他揉揉肩膀,她的手很软,揉得很舒服,还会小声说:“别太累了,身体要紧,案子可以慢慢查。”

李振邦总会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哈口气,暖一暖:“没事,我年轻,扛得住——等忙完这阵,我带你去外滩看黄浦江,听说冬天的江景也好看。”

林淑娴“嗯”了一声,眼睛里满是期待。

有天晚上,李振邦加班到十点多才回家,推开门就看见林淑娴坐在桌边,桌上放着已经凉了的饭菜,她趴在桌上,手里还攥着支铅笔,面前摊着俄文说明书,已经睡着了。李振邦走过去,轻轻把铅笔从她手里拿出来,给她披上件棉袄——棉袄是她自己做的,有点薄,却很软。

林淑娴被惊醒,揉了揉眼睛,看见是他,笑了笑:“你回来了?我给你热饭去。”

“不用,我在局里吃了饼干,不饿。”李振邦拉住她,让她坐下,“你怎么还不睡?翻译说明书也不用这么拼。”

“不行,苏联专家这两天就要来了,我得赶紧核对完,不能出错。”林淑娴打了个哈欠,眼角有点红,“今天科长还说,要是翻译错了,会影响厂里的生产,我不能拖后腿。”

李振邦没再劝,只是去热了饭,端到她面前:“就算要忙,也得吃饭,不然身体扛不住。”他看着她小口吃饭的样子,心里有点疼——她一个女孩子,在厂里做翻译,压力这么大,却从没抱怨过。

林淑娴吃着饭,突然小声说:“我们科室的李大姐今天被带走了,说是虚报差旅费,多领了二十块钱补助——二十块钱啊,还不够买一条好烟,就被带走了,真可怜。”

李振邦放下筷子,心里有点沉:“二十块钱?就因为这个?”他在现代,二十块钱连杯咖啡都买不起,可在这个年代,二十块钱却能让人被带走,可见运动期间的紧张程度。

“是啊,”林淑娴叹了口气,放下碗,“现在运动期间,一点小事都能被放大——我今天整理文件,都不敢多写一个字,生怕出错,连翻译的时候都要查好几遍词典,就怕翻错了被人说。”

李振邦握住她的手,很紧:“你别担心,你做事细,翻译的时候查仔细点,每笔开支都记清楚,不会有事的——要是有人找你麻烦,你就找我,我去跟他们说。”他知道林淑娴性子软,怕她受委屈,他得护着她。

林淑娴点了点头,靠在他肩膀上,声音软软的:“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没过多久,李振邦又接了个案子——民警老周被举报贪了三十块钱,给生病的老婆买肺病的西药。老周平时很老实,话不多,却总帮年轻同事的忙,李振邦刚进治安科时,还跟着老周学过怎么走访群众。

李振邦去了老周家,老周家住在虹口区的一个老弄堂里,屋里很暗,只有一盏煤油灯亮着,灯光昏黄,照在墙上的标语上——“人民公安为人民”。老周的老婆躺在床上,盖着件旧棉袄,脸色苍白,呼吸有点急,看见李振邦来,想坐起来,却没力气。

“李副科长,我没贪污,”老周坐在床边,头发花白,眼睛红红的,手里攥着张纸,是借款单,“那三十块钱是我从单位借的,想给我老婆买西药——她得了肺病,中药不管用,西药又贵,一瓶就要五块钱,我实在没办法了,才借的,我本来想这个月发了工资就还的,没想到被人举报了。”

李振邦接过借款单,上面有单位领导的签字,还有借款日期,是上个月二十号,确实是在举报之前借的。他又看了看桌上的药瓶,是进口的西药,标签上的字已经模糊了,瓶里还剩几片药。“周哥,你别着急,我会把情况上报,还你清白。”李振邦拍了拍老周的肩膀,心里有点疼——老周一辈子老实本分,就因为借了三十块钱给老婆买药,就要被举报,太委屈了。

可到了批判大会上,台下的人还是群情激愤,有人喊“严惩贪污犯”,有人说“老周是老油条,肯定不止贪污三十块”,还有人说“必须严肃处理,以儆效尤”。老周站在台上,头低着,肩膀在发抖,双手紧紧攥着,指节发白。

李振邦坐在下面,看着老周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起在现代,有次办一个扶贫的案子,一个老人为了给孙子治病,偷了邻居的钱,最后他帮老人申请了救助,还帮老人找到了工作,老人后来还特意给他送了袋花生。他知道,有时候人犯错,不是故意的,而是走投无路。

“我有话要说!”李振邦突然站起来,声音有点抖,却很坚定。全场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包括老王,老王的脸色有点沉。“老周借的三十块钱,是给老婆买药的,他有借款单,上面有领导的签字,还有借款日期,是在举报之前借的,他还打算这个月发了工资就还,这不是贪污,是借款!”他把借款单举起来,让大家看,“老周的老婆得了肺病,需要西药治疗,一瓶药就要五块钱,他家里困难,没别的办法,才借的钱,我们不能因为这三十块钱,就毁了一个老民警的前途!”

台下哗然,有人说“李振邦包庇贪污犯”,有人说“他说得有道理,不能冤枉好人”,还有人小声议论,不知道该站哪边。老王皱着眉,没说话,只是盯着李振邦,眼神里带着点不满。

会后,老王把李振邦叫到了办公室,把门关上,声音有点沉:“振邦,你今天太冒失了!批判大会上,你怎么能替贪污犯说话?你知道这会造成什么影响吗?”

“他不是贪污犯,是借的钱,有凭证。”李振邦据理力争,他不想让老周被冤枉,“我们是公安,是为人民服务的,不是为了运动而运动,不能冤枉一个好人——这是我们的初心,不是吗?”

“初心?”老王冷笑了一声,坐在藤椅上,身体往后靠了靠,“现在是运动期间,要的是立场坚定,不是讲初心!你这样做,会被人说你政治不坚定,连组织都要受牵连!”

李振邦没说话,他知道老王说得有道理,可他不能看着老周被冤枉——在现代,他的师傅告诉过他,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守住自己的底线,不能因为外界的压力而放弃原则。

最后,老周虽然没被定为贪污犯,却被记了过,还被调到了街道办事处,不用再办案了。老周离开治安科那天,李振邦去送他,老周握着他的手,声音哽咽:“小李,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这辈子没做过亏心事,不想晚节不保。”

“周哥,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李振邦看着老周的背影,心里有点酸——老周公安干得特别合适,最后却因为这点小事被调走,太可惜了。

老周的老婆知道后,特意让老周带了袋自己腌的咸菜,送到李振邦家。咸菜装在个玻璃罐里,罐口封得很严,还带着点香味。“李科长,你是我们家的恩人,要是没有你,我们家就完了。”老周的老婆说着,就要给李振邦磕头,被李振邦赶紧拦住了。

“大嫂,你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李振邦把咸菜收下,又从怀里掏出五块钱,塞到她手里,“你拿着,买点西药,好好治病,别太劳累。”

老周的老婆推辞了半天,最后还是收下了,千恩万谢地走了。林淑娴看着李振邦,没说话,只是那晚给他多炒了个鸡蛋,还温了杯酒——酒是李振邦父亲送的,舍不得喝,平时都藏在菜橱里,只有过节才拿出来。

“你今天做得对,”林淑娴给李振邦倒了杯酒,眼神里满是支持,“不管什么时候,实事求是都没错,不能因为运动就冤枉好人。”

李振邦喝了口酒,暖乎乎的,心里踏实了些——有林淑娴支持他,再难的事,他都能扛过去。

52年一月底,“三反”运动渐渐进入尾声。公安局里的气氛虽然还很紧张,可比起之前,已经好了些。李振邦被调离了“打虎”小组,回到了原来的治安科岗位,每天处理治安案件,巡逻检查,虽然忙碌,却比在“打虎”小组时踏实多了——他还是喜欢查案,喜欢走在弄堂里,和群众聊天,帮他们解决问题,这种感觉,比坐在办公室里写思想汇报舒服多了。

有天他下班回家,推开门就看见林淑娴坐在桌边,手里攥着张纸,脸色不太好,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怎么了?”李振邦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心里有点慌。

林淑娴抬起头,看着他,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把纸递给李振邦:“我今天去医院了,医生说……我怀孕了,两个月了。”

李振邦愣住了,手里的纸掉在桌上,是医院的诊断书,上面写着“妊娠两个月,建议注意休息”。他看着林淑娴,又看了看诊断书,半天没说话,眼泪也突然掉了下来——重生前他没成过家,没当过父亲,从没想过自己能有孩子,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在朝鲜时,他见过太多生离死别,现在有了孩子,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才算真正圆满了。

“真的?”他声音有点抖,蹲下来,握住林淑娴的手,眼睛里满是不敢相信,“我们要有孩子了?”

林淑娴点了点头,眼泪掉得更凶了,却笑着说:“嗯,医生说要好好休息,不能太累,不然对孩子不好。”

李振邦把林淑娴抱在怀里,很紧,却又怕弄疼她,声音哽咽:“以后你别去上班了,在家休息,我一个人的工资够花——我会多接案子,多攒点钱,给你买营养品,给孩子买衣服,咱们的孩子,不能受委屈。”

“不用,”林淑娴摇了摇头,靠在他怀里,声音软软的,“我还能再做几个月,等肚子大了再休息——厂里的领导说,会给我安排轻点的活,不用太担心,而且我也想多赚点钱,给孩子攒点奶粉钱。”

李振邦“嗯”了一声,心里却打定主意,要多攒点钱——他在现代见过太多孩子出生时的场景,知道需要准备很多东西,虽然这个年代条件有限,可他还是想给孩子最好的。

那天晚上,他们聊到很晚,聊给孩子取什么名字,聊以后的日子。林淑娴说,要是男孩,就叫“李建国”,希望他能为国家做贡献,像赵副局长那样,做个正直的人;要是女孩,就叫“李念安”,希望她能平平安安,不用像他们这样,经历这么多紧张的日子。

李振邦都答应了,他坐在床边,轻轻摸着林淑娴尚未隆起的腹部,虽然还感觉不到什么,却觉得心里满是力量。“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们都要好好养他,让他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就像我们一样。”他轻声说,眼神里满是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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