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的龙眠谷,比往日多了几分肃穆。
天刚蒙蒙亮,圣树广场东侧的圣女试炼台就已被淡淡的灵力笼罩——那是一座丈高的圆形石台,台面用青石雕琢而成,边缘刻着一圈密密麻麻的守镜人符文,符文凹槽里还残留着往届圣女试炼时,未完全消散的淡金色血迹。
石台中央,摆着一个三足青铜香鼎,鼎中插着一炷特制的“凝神香”,香尖泛着微弱的红光,只要点燃,便会以均匀的速度燃烧,一炷香燃尽,便是试炼的时限。
苏清禾跟着木老走到试炼台下时,萧承宇、萧承漠和真周显早已等候在那里。萧承宇手里握着三域镜,镜面泛着柔和的青光,显然是怕试炼出意外,随时准备用镜子的灵力支援;萧承漠则将银弓背在身后,箭囊里最靠前的,依旧是裹着硫磺火芯的银箭,目光紧紧盯着试炼台,生怕有邪气突然闯入;真周显怀里抱着纸笔和《影痕秘录》,手里还攥着一块小木板,上面记满了历代圣女试炼的注意事项——这是他昨晚熬夜从谷中典籍里抄来的。
“清禾姐,你别紧张!典籍里说,只要心无杂念,圣女血会自动和符文呼应的!”真周显见苏清禾指尖微微泛白,急忙上前递过木板,语气里满是鼓励。
苏清禾接过木板,指尖划过上面的字迹,心里却依旧沉甸甸的。她不是怕累,是怕失败——木老昨晚特意跟她说过,血祭阵的反噬极强,一旦画错符文,圣女血的力量会反过来攻击自身,轻则重伤,重则失去圣女血脉的力量,再也无法引动封印阵。而现在,三域全靠他们这队人对抗域外之主,她要是倒下了,后续的封印计划,恐怕就要搁置。
“别想太多,先上台吧。”木老拍了拍苏清禾的肩膀,将一支用圣树汁液浸泡过的玉笔递给她,“这支笔能承载圣女血的力量,画符文时,只需将血滴在笔尖,顺着台面的凹槽画就行。记住,凝神香点燃后,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且中途不能停顿,一旦停下,符文就会失效。”
苏清禾深吸一口气,接过玉笔,抬脚走上试炼台。石台的青石板带着一丝凉意,踩上去时,边缘的符文突然微微亮起,像是在欢迎她的到来。她走到香鼎旁,看着鼎中的凝神香,手指不自觉地摸了摸颈间的圣女玉佩——玉佩此刻很安静,没有像之前那样泛光,却给了她一丝莫名的安心。
“准备好了吗?我要点燃凝神香了。”木老站在台下,声音沉稳。
苏清禾点点头,握紧玉笔,将左手食指凑到唇边——之前在迷雾林和盟约石前,她都是用匕首划开手指取血,这次为了避免分心,她直接用牙咬破了指尖。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玉笔的笔尖上,原本通透的玉笔,瞬间被染成了淡金色,笔尖还隐隐泛起一丝灵力波动。
“开始!”木老话音落下,指尖凝聚一缕灵力,轻轻点向香鼎中的凝神香。“唰”的一声,香尖燃起红色的火焰,一缕淡淡的青烟缓缓升起,在空中凝成一道细小的灵力线,指向试炼台中央——那是提示她开始画符文的信号。
苏清禾立刻走到石台中央,按照木板上记的符文轨迹,将玉笔对准台面的凹槽。可就在笔尖即将碰到凹槽时,她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昨晚木老描述反噬时的画面,突然出现在脑海里:往届有位圣女画错符文,圣女血瞬间倒灌,整个人被灵力包裹,最后虽然保住性命,却再也无法使用圣女之力,只能在谷中隐居。
“手别抖!”台下的萧承漠忍不住喊了一声,却被萧承宇拉住了——他知道,现在不能打断苏清禾,只能靠她自己调整。
萧承宇看着台上脸色发白的苏清禾,心里也跟着紧张。他想起在皇城时,苏清禾为了保护百姓,独自用玉佩挡住浊灵的攻击;想起在迷雾林,她毫不犹豫地用圣女血净化影虫潮;想起她昨晚熬夜记封印阵要点时,认真的模样。他深吸一口气,朝着台上喊道:“清禾!想想皇城的百姓!想想那些被浊灵伤害的人!你不是一个人在试练,我们都在等你,三域的百姓也在等你!”
这句话像一道光,瞬间驱散了苏清禾脑海里的恐惧。她想起皇城街道上,那些被浊灵追着跑的孩子;想起守镜人据点里,那些为了保护三域镜碎片,牺牲的族人;想起木老说的,圣树正在枯萎,极北裂隙的邪气越来越浓。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的犹豫已经消失,只剩下坚定。
“对,我不能怕。”苏清禾喃喃自语,指尖的鲜血再次滴落在玉笔上,这次,她的手再也没有抖。玉笔顺着台面的凹槽,缓缓移动——第一笔是“守”字符文的起笔,淡金色的圣女血落在凹槽里,瞬间亮起一道微光;第二笔是“护”字的折角,微光顺着笔画蔓延,与边缘的符文产生了共鸣;第三笔、第四笔……她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稳,脑海里再也没有别的念头,只剩下符文的轨迹和圣女血的流动。
台下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盯着台上的符文。真周显手里的笔飞快地动着,记录着符文亮起的顺序和圣女血的变化;萧承漠悄悄放下了握着银箭的手,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了些许;萧承宇手里的三域镜,此刻竟微微发烫,镜面的青光与台上的金光隐隐呼应,像是在为苏清禾助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凝神香已经燃烧了大半。苏清禾终于画到了符文的最后一笔——那是“封”字的收笔,也是整个封印符文的核心。当玉笔的笔尖落下,最后一滴圣女血融入凹槽时,整个试炼台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台面的符文全部亮起,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光阵,将苏清禾笼罩在其中。
“成功了!符文成了!”真周显激动地跳了起来,手里的纸笔都差点掉在地上。
可没等众人欢呼,光阵突然开始收缩,金色的光芒顺着苏清禾的指尖,钻进了她的体内!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在体内流动,顺着血脉,涌向颈间的圣女玉佩。玉佩瞬间亮起,表面浮现出一道道金色的纹路,这些纹路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盾牌图案——正是木老之前提到的“血盾”技能!
“血盾解锁了!”木老的声音里带着欣慰,“这是圣女血脉的核心防御技能,后续面对浊灵时,只要你催动圣女血,血盾就会自动展开,能挡住大部分邪气攻击!”
苏清禾抬手摸了摸玉佩,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的力量,比之前强了不止一倍。她刚想走下试炼台,突然觉得脑海里像是多了什么——她能隐约“看到”,极北方向有一道巨大的黑色裂隙,裂隙里涌动着浓郁的邪气,甚至能感知到裂隙核心的位置,就在冰原最深处的“陨龙坑”附近。
“我……我能感觉到极北裂隙的位置了。”苏清禾有些惊讶,下意识地看向木老。
木老闻言,眼睛一亮,快步走到试炼台下:“这是圣女血脉觉醒的‘域感’!三百年前,初代圣女就是靠着域感,找到了极北裂隙的核心,才让初代守镜人和龙族大长老精准布下封印阵!”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清禾,你要记住,后续的封印计划,能不能精准找到裂隙核心,全靠你的域感——这是只有圣女才能拥有的能力,也是我们对抗域外之主的关键!”
苏清禾点点头,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走下试炼台,萧承宇立刻递过一块干净的手帕,帮她擦掉指尖的血迹:“辛苦了,做得很好。”
“多亏了你刚才提醒我。”苏清禾接过手帕,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要是没有你说的那些话,我可能真的会一直抖下去。”
萧承漠拍了拍苏清禾的肩膀,笑着说:“现在可不是害羞的时候!你解锁了血盾,又有了域感,接下来我们就能去圣树地宫取解咒液,弄清楚域外之主本体的位置了!”
真周显也凑过来,兴奋地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我刚才把符文的轨迹都记下来了!等会儿整理好,就能和《影痕秘录》里的封印之法对照,说不定还能找到优化封印阵的办法!”
晨光渐渐洒满圣女试炼台,台面上的金光已经散去,只留下淡淡的灵力波动。众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前往圣树地宫——试炼的成功,让他们离封印极北裂隙的目标又近了一步。可没人注意到,试炼台边缘的一个符文凹槽里,残留的圣女血痕迹,竟悄悄泛了一丝极淡的黑气,随后又迅速消失——那是之前跟着他们进入龙眠谷的影痕邪气,似乎在通过圣女血,感知着他们的动向,将消息传递给远方的黑冰海浊灵王。
一场新的危机,正随着他们的推进,在极北冰原的深处,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