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狗脚下发力,新生的“巨门”气魄之力在经脉中奔腾咆哮,每一次蹬踏都在龟裂的焦土上留下蛛网般的裂痕。
他如同撕裂火海的箭矢,速度飙升到极致,身后拖曳出一道因高速摩擦空气而短暂扭曲的残影。
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浓烟呛入肺腑,但体内那股源自巨鳄源质的磅礴生命力与渡鸦共享反馈的清凉空间能量完美交融,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外界的酷热与毒烟隔绝大半。
“午朝!稳住核心!别想着飞!想着‘滑’!借助靴子的推力,让身体像被风推着走!”
李二狗头也不回地吼道,声音在呼啸的风声和火焰爆燃的巨响中依旧清晰。
“滑…滑?”
提午朝紧跟在侧,脸色因高速移动和热浪而涨红。
他脚下那双布满裂痕的“踏空者”战靴符文明灭不定,每一次注入能量都让他身形如同喝醉般东倒西歪,好几次差点撞上燃烧倾倒的巨木。
听到李二狗的提示,他猛地一咬牙,不再试图强行控制方向,而是放松紧绷的身体,意念集中在靴底传来的那股轻盈推力上,想象自己正踩在一块无形的滑板上。
呼——!
奇妙的变化发生了!
他踉跄的身形瞬间变得流畅起来!
虽然依旧不如李二狗那般举重若轻、动如鬼魅,却也不再是跌跌撞撞的醉汉。
他如同一个初学者终于掌握了平衡,在烈焰与浓烟的缝隙中左穿右插,紧紧咬住李二狗的背影。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如同两颗冲破炼狱封锁的流星,沿着渡鸦在精神视界中精准标注的生路。
险之又险地避开轰然倒塌的燃烧巨木和突然喷发的灼热地火,终于冲出了那片吞噬一切的赤红炼狱!
视野骤然开阔!
灼人的热浪被身后火墙隔绝了大半,带着草木灰烬气息的、相对“清新”的空气涌入鼻腔。
眼前是一片被大火边缘燎烤过的焦黑旷野,远处地平线上,残阳如血,将最后的光辉泼洒在大地上。
而在旷野中央,一个熟悉却残破不堪的钢铁轮廓,如同搁浅的巨兽,静静地趴伏在那里——正是“穿山甲”!
只是此刻的它,早已不复往日的狰狞。
厚重的复合装甲布满了深深的爪痕、凹坑和高温灼烧留下的焦黑痕迹,多处扭曲变形,一侧的履带彻底断裂,无力地耷拉在地上。
尾部引擎盖被掀开,露出里面焦黑冒烟的线路和零件。整辆装甲车笼罩在一种劫后余生的惨烈与沉寂之中。
车厢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孙智靠在冰冷的舱壁上,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车外那片被浓烟笼罩、火光冲天的丛林方向,手中的Awm狙击步枪枪管都被他无意识地攥得发热。
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十八个小时了…一点动静都没有…火…火太大了…连钢铁都能烧化…二狗他…怕是…”
他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沉重的、带着绝望的喘息。
角落里,杨斯城蜷缩着身体,脸色苍白如纸。
他强行催动半狼人化带来的反噬尚未平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脏的剧痛。
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车窗外那片如同地狱入口般的火海,灰蓝色的瞳孔黯淡无光,声音微弱:“…没有人…能从那里面出来…没有…”
于中背对着众人,用一块沾血的布条反复擦拭着手中的格洛克手枪和军用匕首,动作机械而麻木。
他的脸上混杂着污泥、泪痕和干涸的血迹,眼神空洞。听到两人的话,他擦拭的动作猛地一顿,匕首锋利的刃口几乎割破手指。
他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眼中带着一丝最后的、近乎偏执的挣扎:
“再等等!他妈的再等等!他是为了我们才…他一定有办法!他答应过会回来的!”
车厢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火焰燃烧的遥远轰鸣和装甲车金属冷却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没有人睡觉,也没有人进食。十八个小时的煎熬,希望如同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沉重的疲惫和失去战友的悲伤,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每个人的心脏。
就在这绝望的沉默几乎要将所有人压垮的刹那——
“警戒!!!”
一直如同雕塑般守在观察窗前的吴陆洋猛地发出一声沙哑却极其尖锐的暴喝!
他仅存的左手瞬间攥紧了那柄卷刃的合金匕首,身体因极度紧绷而微微颤抖,灰蓝色的瞳孔死死锁定着浓烟翻滚的火场边缘!
“两点钟方向!烟幕边缘!两道高速移动人影!!”
这一声如同炸雷,瞬间惊醒了所有人!
孙智如同被电击般猛地弹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爆发出骇人的光芒,Awm
沉重的枪托瞬间抵住肩窝,枪口闪电般指向吴陆洋所指的方向!
手指死死扣在冰冷的扳机上,微微颤抖。
于中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身,格洛克手枪和匕首同时抬起,身体紧贴舱壁,做好了近身搏杀的准备!
杨斯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身体肌肉不受控制地贲张,稀疏的灰色狼毛刺破作战服,半狼人化的特征再次显现,獠牙呲出,仅存的右手利爪弹出,闪烁着寒光!
尽管身体的反噬剧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起,但他眼中只有冰冷的杀意!
“两道?!”
“不会是…陈波和孙吉追出来了吧?!”
“准备战斗!!”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绝望瞬间被更深的恐惧取代!
如果是那两个怪物追了出来,以他们现在的状态…
浓烟如同厚重的帷幕,在火光的映照下翻滚涌动。两道身影冲破烟幕的边缘,轮廓在扭曲的热浪中若隐若现,速度极快!
距离在飞速拉近!
五百米…
三百米…
一百米…
孙智狙击镜的十字线死死套住了冲在最前面的那道魁梧身影,汗水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那身影覆盖着某种奇特的暗色物质,在夕阳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不像是陈波的暗红亵渎,也不像是孙吉的臃肿…
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到极限的瞬间——
“是我!李二狗!!别开枪!!!”
一个嘶哑、疲惫,却带着斩钉截铁力量、熟悉到刻骨铭心的咆哮声,如同惊雷般穿透了百米的距离,狠狠撞入了“穿山甲”内每个人的耳膜!
轰!
如同巨石投入死水潭!
车厢内凝固的空气瞬间炸开!
孙智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猛地僵住,狙击镜后的眼睛瞬间瞪大到了极限,布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于中手中的格洛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张大了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仿佛被巨大的惊喜噎住了呼吸!
杨斯城身体猛地一震,半狼人化的特征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脸上只剩下极度的震惊和茫然!
吴陆洋紧握着匕首的手剧烈地颤抖着,灰蓝色的瞳孔死死盯着那个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熟悉的身影,仿佛害怕这只是一个绝望中的幻影!
“是二狗!是二狗哥!!他没死!!”
于中第一个反应过来,发出了一声带着哭腔的狂喜嘶吼,连滚带爬地就要去开那扇严重变形的尾部舱门!
“等等!后面那个是谁?!”
吴陆洋强压下翻腾的心绪,仅存的左手死死按住了于中,灰蓝色的瞳孔锐利如刀,锁定了李二狗身后那个穿着破烂白大褂、身形瘦削的身影。
末世里,任何陌生面孔都可能是致命的陷阱。
“是朋友!救命的兄弟!”
李二狗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他已经冲到了“穿山甲”近前,速度放缓,露出了身后脸色苍白却眼神清亮的提午朝。
当李二狗那张布满血污、烟灰,却依旧坚毅无比的脸庞清晰地出现在观察窗外时,车厢内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消散!
哐当!
尾部严重变形的合金舱门被孙智和于中合力从内部猛地推开!
“二狗!”
“狗哥!!”
几道身影如同疯了一般从狭窄的舱口冲了出来!
于中第一个扑到李二狗身前,布满老茧的大手死死抓住他的肩膀,上下打量着,声音哽咽:“你…你他娘的…吓死老子了!”
孙智更是直接抱住了李二狗的腰,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杨斯城站在稍后,狼人化的特征完全褪去,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腼腆,只是用力地、重重地拍着李二狗的另一边肩膀。
吴陆洋最后一个走出,脚步有些虚浮,他仅存的左手紧紧握着匕首,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李二狗,那张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极其罕见的、如释重负的、浅浅的笑容。
他背靠着冰冷的装甲板,身体因放松和失血而微微下滑。
狂喜的喧嚣稍稍平息,众人这才注意到李二狗身边那个穿着破烂白大褂、带着碎裂眼镜、显得格格不入的瘦削男子。
“这位是提午朝兄弟,没有他,我可能就交代在死水潭了。”
李二狗郑重介绍,同时快速扫了一眼众人,眉头立刻皱起,“吴哥,你的手?!杨哥,你的内伤…王志主席…”
他看到了吴陆洋空荡荡的、被简单包扎却依旧渗血的右臂袖管,看到了杨斯城苍白的脸色和嘴角未干的血迹,更看到了车厢角落阴影里,那具被白布覆盖、早已冰冷僵硬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