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宏大的意念如同亿万钧重担，狠狠压在每个人的灵魂之上！实力稍弱的隐龙谷族人直接双眼一翻，昏死过去。就连沐芸婆婆和几位长老，也是闷哼一声，脸色煞白，几乎站立不稳。
整个潜龙渊的空间仿佛都被凝固了，空气粘稠得如同水银，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天空那由黑暗凝聚而成的模糊龙首，冰冷的眼眸俯瞰着下方，不带任何感情，只有纯粹的、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威严与漠然。
死！
这个字如同最终的审判，回荡在所有人的意识里，让人生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这并非之前那道暴戾龙魂可以比拟，这是真正源自远古、执掌生死的主宰级存在！
牧渊首当其冲，承受的压力最大。他感觉自己的骨骼都在咯吱作响，灵魂仿佛要被碾碎。但他死死咬着牙，拄着天渊戟，硬生生挺直了脊梁，昂着头，毫不畏惧地与天空中那巨大的龙首对视！
他不能倒下！身后就是信任他、庇护他的隐龙谷众人！
“前辈！”牧渊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试图沟通，“我等无意惊扰，乃是被仇敌追杀，被迫遁入此地求生！”
“擅闯者……死……”那宏大的意念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冰冷地重复着审判。天空中的黑暗龙首微微一动，一只完全由精纯黑暗能量构成的巨爪缓缓探出，覆盖了整个天空，朝着他们所在的区域缓缓压下！
这一爪若是落下，别说他们，恐怕这片区域都会彻底化为齑粉！
绝对的力量差距，让人绝望！
沐漓紧紧抓住牧渊的衣角，脸色惨白如纸。沐芸婆婆眼中也露出了绝望之色，在这种存在面前，任何计谋和反抗都是徒劳。
难道刚刚看到一丝生机，就要彻底葬身于此？
不！绝不！
牧渊眼中猛地爆发出决绝的光芒！坐以待毙不是他的性格！就算是死，也要崩掉它一颗牙！
他疯狂催动体内所有的龙皇血脉之力，不顾一切地注入手中的天渊戟！他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但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嗡——！！！”
天渊戟仿佛感受到了主人拼死的意志，以及外界那同源却充满敌意的恐怖威压，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轰鸣！戟身剧烈震颤，漆黑的本体上，那些金色龙纹不再是缓缓流转，而是如同燃烧起来一般，爆发出刺目欲盲的金色神光！
一股同样古老、同样威严，却带着不屈战意和撕裂一切的决绝气息，猛地从天渊戟上冲天而起！
这道气息，与天空中那黑暗龙皇的气息，竟然有七八分相似，却又截然不同！一个冰冷死寂，主宰沉眠；一个战意滔天，宁折不弯！
“吼！”
一道模糊的、完全由金光构成的龙形虚影，缠绕着天渊戟的戟锋，仰天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咆哮！这咆哮并非实质声音，却清晰地回荡在所有人的灵魂层面！
在这道龙形虚影出现的刹那，天空中那缓缓压下的黑暗巨爪，竟然猛地一顿！
那由黑暗凝聚的龙首眼眸中，万年不变的冰冷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它那庞大的意念再次降临，但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死”字，而是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古老和疑惑：
“战……之意念……残存的……不甘……”
它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聚焦在了牧渊手中那柄爆发出不屈龙影的天渊戟上。
“汝……是何人……此戟……为何在汝手……”
压力依旧恐怖，但那毁灭的一爪，却暂时停滞了。
牧渊心中剧震！有效！天渊戟前任主人留下的战意，引起了这远古龙皇残念的注意！
他强忍着灵魂层面的压迫感，深吸一口气，用尽所有力气，将自己的意念混合着龙皇血脉的气息传递出去：“晚辈牧渊，身负龙皇血脉！此戟名为‘天渊’，乃前辈坐化于传承之地，指引晚辈前来继承！只为延续未竟之战，护佑身后族人！”
他话语铿锵，将自己的来历、目的，以及身后需要庇护的隐龙谷众人，清晰地表达出来。他没有哀求，而是陈述，带着一种同源血脉后辈面对先祖残念时的坦荡与坚持。
天空中的黑暗龙首沉默了。那冰冷的眼眸注视着牧渊，注视着天渊戟上那咆哮的金色龙影，仿佛在审视，在回忆那遥远到几乎遗忘的岁月。
整个潜龙渊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天渊戟上的金光与天空的黑暗在无声地对峙。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那宏大的意念再次响起，但其中的杀意和冰冷，似乎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苍凉与……一丝微不可查的疲惫。
“未竟……之战……守护……”龙首的目光缓缓扫过牧渊，扫过他身后惊恐却紧紧团结在一起的隐龙谷众人，“汝之血脉……虽稀薄……确系皇裔……此戟之魂……亦认可于汝……”
它那覆盖天空的黑暗巨爪，开始缓缓收回，最终消散于无形。那凝固空间的恐怖威压，也如同潮水般退去，虽然依旧让人感到压抑，却不再致命。
所有人都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被冷汗湿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有种死里逃生的虚脱感。
“皇血后裔……持天渊者……允汝等……暂留……”远古龙皇的残念做出了决断，“然……此乃沉眠之地……不可久居……”
一道黑暗的流光从龙首眼眸中射出，没入牧渊的眉心。
牧渊浑身一震，一股信息流涌入脑海——那是一幅简陋的路线图，标注了离开潜龙渊的路径，以及路径上几处可能存在的危险和机遇。最后，还有一个模糊的坐标，似乎指向某个更深处的地方，旁边标注着两个字：传承。
“循此路……离去……或……循此坐标……接受最终的试炼……”龙皇残念的声音变得有些缥缈，“生……或死……皆汝之抉择……”
说完，天空中那巨大的黑暗龙首缓缓消散，重新化作了无尽的黑暗虚空。那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也彻底隐匿，仿佛从未出现过。
潜龙渊恢复了之前的死寂，只有地面上战斗的痕迹和那嵌在墙里的尸体，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隐龙谷众人面面相觑，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沐芸婆婆在沐漓的搀扶下走到牧渊身边，关切地问道：“孩子，你没事吧？”
牧渊摇了摇头，消化着脑海中的信息，目光变得深邃。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天渊戟，戟身上的金光已经收敛，但那股血脉相连的感觉更加清晰。
暂时的危机解除了，但前路，依旧迷雾重重。
是沿着相对安全的路线离开潜龙渊，还是……去往那标注着“传承”的坐标，接受所谓的最终试炼？
牧渊握紧了天渊戟，感受着体内奔涌的龙元和血脉中传来的渴望，答案，似乎已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