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让青鸾去切开一个‘空间锁’？秦岳，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昆仑指挥中心，张振国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一丝恐惧。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青鸾现在的状态。她是一件武器，一件强大到足以弑神的，活着的“概念武器”。但武器，是没有感情，也没有“安全阀”的。
秦岳提出的这个要求，无异于让一个三岁小孩，去玩一把已经上了膛，而且没有保险的枪。
“将军！我很清醒！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秦岳在屏幕那头急得直跳脚，“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办法！那个外星探测器的能源核心，就像一个锁在保险柜里的核弹头！我们现在看得到它，但拿不到它！而青鸾，她手里那把由‘神之心’和‘混沌’之力融合而成的能量刃，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有可能切开这个‘保险柜’的钥匙！”
“那把‘钥匙’的威力有多大，你比我清楚！”张振国反驳道，“它的本质，是在微观层面上，斩断‘规则’！万一有任何一点能量泄露，或者切割角度出现偏差，会发生什么？你想过没有？！”
“最好的结果，是那个探测器连同它的能源核心一起，被卷入空间裂隙，永远消失。最坏的结果，那个‘白洞’核心失去束缚，在月球基地里，释放出它从高维空间汲取的，无穷无尽的能量！那会是一场真正的灾难！整个‘广寒’基地，都会被瞬间抹平！”
张振国的话，让指挥中心里，所有听到这场对话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月球上，引爆一个微型“白洞”？
这已经不是作死了，这是拉着全人类的希望，一起陪葬。
“我计算过！我全部都计算过！”秦岳指着自己身后，那面飞速刷新着无数数据流的巨大光幕，唾沫横飞地解释道。
“根据我的模型推演，只要切割的能量输出，能被精确控制在0.01皮秒内，并且切割点的位置，能精确到纳米级别，就有百分之九十七点三的概率，在不触动核心能量场的情况下，切开外层的空间锁！”
“百分之九十七点三？”一个参谋忍不住出声，“那还有将近百分之三的失败率！秦博士，这可是在拿全人类的命运做赌注！”
“那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秦岳猛地回头，冲着那个参谋吼道，“现在距离‘饕餮’抵达，还剩下不到五十天！按部就班地建设全球能源网络，根本来不及！就算建好了，那种规模的能量传输，本身就存在巨大的风险！一旦某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们一样是死路一条！”
“与其把希望寄托在那个庞大又脆弱的系统上，我宁愿相信青鸾！相信这把我们亲手打造出来的，最锋利的刀！”
秦岳的目光，再次转向张振国，眼神里充满了疯狂的执拗。
“将军，您要相信您的士兵。更要相信……我们的科学！”
指挥中心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张振国的身上。
这是一个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艰难的抉择。
同意，就是一场豪赌。赢了，人类将获得通往胜利的直通车票。输了，满盘皆输，再无翻身可能。
拒绝，就是选择一条看起来更稳妥，但实际上，希望更加渺茫的道路。
张振国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
他想起了秦岳之前的每一次“疯狂”。每一次，都像是在走钢丝，但每一次，都带来了奇迹。
“盘古”计划，“星门”，“神之心”……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浮现出的，是青鸾那张平静无波的脸。
“我保证。”
女孩在出发前，对他说的这句话，又一次，在他耳边响起。
良久。
张振国睁开了眼，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然。
“……青鸾，你的意见呢？”他没有直接回答秦岳，而是将通讯，接到了青鸾那里。
此刻，青鸾正站在那台被能量力场束缚的，黑色的外星探测器前。
她能感觉到，自己手背上那颗“神之心”水晶，正在和探测器内部的某个东西，产生着一种奇妙的共鸣。
那是一种，同源，但又截然不同的，“秩序”的共鸣。
“将军。”青鸾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依旧是那么平静，“我能感觉到它。那个‘锁’，还有里面的‘核心’。”
“你有把握吗？”张振国沉声问道。
“没有。”青鸾的回答，简单直接，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但是，”她话锋一转，“我可以试试。”
“胡闹！”张振国还没说话，旁边的山猫就第一个急了，“队长！这太危险了！那个疯子的话不能信！”
“是啊，队长！万一出了事怎么办？我们不能没有你！”胖墩也跟着喊道。
“这是命令。”青鸾打断了他们，“而且，这也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她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实验室的穹顶，看到了那片深邃的，正有某个巨大恐怖在不断逼近的宇宙。
“时间，不多了。”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啊，时间不多了。
他们没有资本，去选择那条更稳妥，但更漫长的路。
“……秦岳。”张振国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地说道，“我再信你一次。”
“我给你授权。但是，青鸾的安全，必须是第一位的！所有的安全预案，都给我提到最高等级！一旦出现任何不可控的迹象，我授权你，立刻终止实验，不惜一切代价！”
“明白！将军！您就瞧好吧！”秦岳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兴奋地搓着手，转身就开始对他的团队下达一连串指令。
“清空‘盘古’三号实验室！构建最高强度的能量防护力场！把所有的备用能源，都接入到防护力场上！我要它能扛住一艘战列舰主炮的正面轰击！”
“把探测器转移过去！所有的监测设备，全部给我对准了！我要它每一个原子的震动数据！”
“还有！通知医疗组，准备好最高等级的生命维持系统！虽然我觉得用不上，但以防万一！”
整个“广寒”基地，再次因为秦岳的一个疯狂计划，而高速运转了起来。
“盘古”三号实验室，很快被清空。
那台黑色的探测器，被小心翼翼地，转移到了实验室中央的一个高台上。
青鸾一个人，缓缓地走了进去。
厚重的，由超合金打造的隔离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关闭。
实验室外，秦岳，张振国的全息影像，玄鸟小队的其他成员，还有安德森上校、彼得罗夫博士等一大批来自世界各地的顶级专家，都聚集在观察室里，紧张地看着监控屏幕。
屏幕上，青鸾走到了探测器的面前。
“青鸾，准备好了吗？”秦岳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响起。
“随时可以开始。”
“好！听我指令！集中你的意志，将‘混沌’之力，汇聚到你左手的能量刃上！记住，不要让它完全成型！把它压缩！再压缩！把它压缩成一个无限薄的‘弦’！”
“能量输出，必须控制在我的指令范围内！多一分，我们灰飞烟灭！少一分，我们前功尽弃！明白吗？”
“明白。”
青鸾缓缓地抬起了她的左臂。
那条布满了银色星辰纹路的，充满了神秘美感的机械臂，在这一刻，散发出了令人心悸的，危险的光芒。
她闭上了眼睛。
手背上，“神之心”水晶，光芒大盛！
一股纯净到极点的“秩序”之力，涌入她的手臂，像一张坚韧的网，开始强行约束那股即将喷涌而出的，狂暴的“混沌”洪流。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嗡鸣，在实验室里响起。
只见青鸾的臂铠侧面，一道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纯黑色的裂隙，缓缓延伸了出来。
那不是光刃。
那是一道，被压缩到了极致的，空间本身的裂痕。
它周围的光线，都被扭曲，吞噬。
观察室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知道，那把足以斩断“规则”的，女武神的刀，出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