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闻声,心下大惊,面上强作镇定:“无……无事!我正与萧统领商议要事,你且退下。”
“是,会长。奴婢就在门外,若有吩咐,唤我即可。”巧儿虽觉屋内动静有些蹊跷,但也不敢多问,应声便要退下。
“且慢!”江浸月忽又唤住她,急声道:“速去我寝居,取一套我平日所穿的常服来。”
“常服?”巧儿一怔,此刻江浸月正在处理公务,为何突然要换常服?虽心中疑惑,但她仍恭敬应道:“奴婢遵命。”
听着门外脚步声渐远,江浸月这才松了口气,手忙脚乱地将破损的衣襟拢好,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仍赖在地上的萧墨:“你这混账!还不快起来!”
萧墨却轻轻起身,杵在原地一副愁苦的表情:“娘子……为夫……为夫这袴裤的系带,好像被内衬勾住了,卡得死紧,动弹不得。”
“系带?”江浸月蹙眉,下意识地朝他腰间望去。只见其袴裤腰间的丝绦果然与内里衣物紧紧缠绕在一起,不仅扯开了一道缝隙,甚至能隐约窥见其内……亵裤的边角!
江浸月慌忙别过脸去,跺脚道:“你……你这人!还不快自己整理好!”
“娘子,非是我不愿,实是这丝绦打了个死结,越扯越紧。”
萧墨双手一摊,一脸无辜又无奈。
“若是解不开,被人瞧见了不得笑话死,出不得这门了。”
江浸月闻言,心下更急。这冤家才来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已闹得鸡飞狗跳,若真让他以此等狼狈模样滞留一日,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必须尽快将他打发走!
把心一横,江浸月咬紧银牙:“不过是个结扣罢了!我……我来!”
“娘……娘子你……你确定要亲手为我解这裤带?”萧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是以往这般,她早不知骂了他多少回“登徒子”“淫贼”……
“不愿便算了!反正这般衣冠不整丢人现眼的,是你萧大统领,非我江浸月!”
萧墨连忙告饶,心中却暗喜:“娘子息怒!!有劳娘子援手!不然今日真个无法去巡值了!”
“……罢了!”江浸月连续深吸了三口气,才强压下心中的羞赧,红着脸,硬着头皮走上前,开始解那纠缠不清的丝绦。
萧墨亦是屏住呼吸,心中告诫自己万万不可在此时心猿意马,露出丑态,否则前功尽弃!
两人距离极近,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呼吸。江浸月发间淡淡的馨香萦绕在萧墨鼻尖,而她指尖偶尔不经意地触碰到他腰间的肌肤,更是激起一阵微妙的战栗。
一时间,屋内气氛暧昧而紧张,落针可闻。
然而,就在此时——
“会长,您要的衣裳取来了……”巧儿手捧一套衣裙,去而复返。或许是因为想着江浸月急着要换衣物,她未曾多想,也未曾再次敲门,便径直推门而入!
话才说了一半……
但见萧墨昂然立于房中,而自家那位平日里清冷高贵的江会长,此刻却是云鬓微乱,衣衫不整,前襟甚至明显破损,正弯着腰,脸颊绯红,那双纤纤玉手……似乎正在萧墨的腰间动作?!
巧儿虽未经人事,但闺中密友间流传的那些她亦略有耳闻。眼前此情此景,与那听闻的香艳场面何其相似!
“呀!”
巧儿霎时面红过耳,慌忙背转过身去,结结巴巴道:“奴……奴婢甚么都未瞧见!奴婢罪该万死!奴婢这就告退!”
言罢,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逃了出去,反手将房门“砰”地一声重重带上!
这突如其来的关门声,炸醒了屋内僵立的两人。
江浸月看着紧闭的房门,再想到自己方才那番极易引人误会的姿态,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她……她竟被自己的贴身侍女撞见如此……如此不堪入目的一幕!
“萧!墨!”
她猛地转过头,伸手指着萧墨:“这下你称心如意了?!如今……如今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的名声……全都让你给毁了!”
萧墨亦是没料到巧儿会去得如此快,回来得又如此不是时候,还偏巧撞见了最容易被误解的瞬间。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娘子息怒……这……纯属意外!天大的意外!谁料到她竟会不通报就直接进来?”
“再说……”
他试图安抚,理直气壮的继续道:,“你我本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便真有何事,亦是情理之中,何惧人言?”
“你……你还敢狡辩!此事若传扬出去,旁人会如何看我?我还有何颜面执掌这偌大的商会?!”
江浸月气的攥紧拳头。
萧墨见她真急了,收敛了玩笑之色,正色道:娘子宽心,稍后为夫自会去告诫巧儿。此事关乎她的前程利害,只要她还想在商号立足,必不敢在外胡言乱语。”
“毕竟,此事除你我之外,唯她一人知晓。若真有流言蜚语传出,其责难逃,她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轻重。”
江浸月思忖片刻,知事已至此,萧墨所言确是眼下唯一的解决之道。她狠狠瞪了萧墨一眼:“你那破带子,自己弄去!我再也不想碰了!”
说罢,她迅速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鬓和根本无法完全掩藏的破损衣襟,脸上恢复了平日惯有的清冷与威严,沉声朝门外道:“巧儿,进来。”
“是……是会长。”巧儿忐忑不安地推门而入,始终低垂着头,脸颊依旧绯红,根本不敢与屋内的任何一人对视,尤其是萧墨。
江浸月从巧儿手中接过衣物,目光缓缓扫过她:“今日房中,乃我与萧统领商议机密要务时,偶有失仪。你入商会时日不短,当知,何事当言,何事不当言。”
巧儿心头一凛,慌忙跪倒在地:“奴婢明白!今日奴婢所见所闻,必定烂在肚子里,守口如瓶!若有半字泄露,奴婢甘受会首任何责罚,绝无怨言!”她亦是身怀武艺之人,但在江浸月这般久居上位的气势面前,亦感到压力如山。
“嗯,记住你的话。去吧。”江浸月这才微微颔首,语气稍缓。
巧儿躬身行了一礼,几乎是踮着脚尖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屋内再次只剩下两人。江浸月转而看向萧墨,眼神冰冷:“此处已无你之事,还不速速离去?”说着,她拿起那套干净的月白襦裙,转身便走向内室用于更衣的屏风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