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篝火宴暖、旧物藏情与月下的诺言
磐石基地的篝火宴，在雷震天的吆喝声中拉开了序幕。
广场中央堆起了半人高的柴堆，雷亲自点燃火把，火苗“轰”地窜起，舔舐着干燥的木柴，噼啪作响。猎人们抬来烤得金黄的野猪肉，油脂顺着铁架往下滴，落在火里溅起阵阵香气；苏晴带着女人们在旁边摆开长桌，上面摆满了血根糕、薄荷糕，还有用格桑花蜜酿的甜酒，五颜六色的，像把整个春天都搬到了桌上。
林默穿着黑寡妇新做的棉甲，站在人群边缘。领口的冰莲刺绣在火光下泛着柔和的光，针脚细密，连每片花瓣的纹路都清晰可见。他能想象出她坐在灯下刺绣的样子，眉头微蹙，指尖拈着银线，一针一线都藏着说不出的认真。
“看啥呢？魂都飞了！”雷拍了他一把，手里拿着个酒葫芦，“黑寡妇在那边教丫丫编花环呢，不去看看？”
林默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黑寡妇果然蹲在长桌旁，耐心地教丫丫用格桑花编花环。丫丫的小手笨笨的，总把花瓣扯掉，她也不恼，只是重新拿起一朵花，放慢速度再教一遍。火光映在她脸上，左眉骨的疤痕被跳跃的光影遮去了大半，只剩下柔和的轮廓。
“来了！”黑寡妇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看了过来，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她手里的花环正好编到一半，粉白的格桑花围着一圈绿色的草叶，像个小小的王冠。
林默走过去时，丫丫正好举起刚编好的花环，往黑寡妇头上戴：“姑姑戴这个好看！像新娘子！”
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连最严肃的秦老都捋着胡子笑了。黑寡妇的脸颊瞬间红透，伸手想去挠丫丫的痒，却被她灵活地躲开，小丫头蹦蹦跳跳地跑到雷身后，探出脑袋做了个鬼脸。
“别跟孩子计较。”林默递给她一杯甜酒，酒液在陶杯里晃出细碎的光，“苏晴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酒比去年的甜。”
黑寡妇接过酒杯，指尖碰到他的手，像被烫了似的缩了缩，却还是小声说了句：“你的棉甲……合身吗？”
“合身。”林默点头，特意挺了挺胸膛，“比老马做的铠甲舒服多了，领口的冰莲也好看，好多人都问是谁绣的。”
“谁问了？”黑寡妇挑眉，眼里却藏不住笑意。
“秦老都问了。”林默压低声音，“他说‘这针脚比当年联盟军的军医绣的药囊还细致’。”
黑寡妇被逗笑了，抿了口甜酒，酒液滑过喉咙，留下淡淡的花香。她看着广场上喧闹的人群，雷正举着酒葫芦跟猎人们拼酒，苏晴在给孩子们分血根糕，李伯则坐在角落，慢悠悠地抽着旱烟，时不时和旁边的老伙计说句话。这一切都那么鲜活，那么安稳，像一幅被烟火气熏暖的画。
“还记得在碎星台吗？”她突然说，目光飘向远处的黑暗，那里曾是影组织盘踞的地方，“那时我总觉得，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日子。”
“我也是。”林默的声音低沉了些，“以前总觉得，守护联盟、打垮影组织就是全部。直到建了这药圃，守着这小院，才明白……我们守护的，从来都不只是土地，而是这些活生生的人，是这些能笑、能闹、能好好过日子的时光。”
火光明明灭灭，映在两人脸上，像在诉说着那些埋在心底的话。他们都曾在生死边缘挣扎，都曾以为余生只会与刀剑为伴，却没想过，会在这样一个盛夏的夜晚，围着篝火，聊着柴米油盐，聊着那些平凡却珍贵的日常。
深夜，篝火渐渐转弱，人群也慢慢散去。林默和黑寡妇并肩往小院走，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再也分不开的藤蔓。
“李伯今天给了我个东西。”黑寡妇突然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个磨得发亮的铜制药碾子，只有巴掌大小，“他说这是三百年前联盟军的军医留下的，当年他师父就是用这个给伤兵碾药的。”
铜碾子上刻着细密的花纹，是联盟的徽章，边缘已经磨损，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精致。林默轻轻拿在手里，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来，仿佛能触摸到三百年前那些医者的温度。
“他说……”黑寡妇的声音有些哽咽，“让我们好好收着，说这东西，该传给能让它派上用场的人。”
林默握紧铜碾子，突然转身，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月光落在她眼里，像盛着两片清澈的湖水，里面映着他的影子。
“黑寡妇，”他轻声说，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郑重，“等秋收结束，我们就成亲吧。”
黑寡妇愣住了，眼里的湖水泛起涟漪，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只是用力点了点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胸前的冰莲刺绣上，像落了颗晶莹的露珠。
林默伸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指尖的温度烫得她心头一颤。他把铜碾子放在她手心，再用自己的手紧紧裹住：“这碾子，我们一起传下去。传给丫丫，传给药圃里的孩子们，传给所有想守护这片土地的人。”
“好。”黑寡妇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
檐角的风铃在月光下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响声，像在为他们祝福。小院里的格桑花已经开了，粉白的花瓣在夜风中轻轻颤动，药圃的方向传来冰莲淡淡的香气，混着泥土的腥气，成了这个夜晚最温柔的背景。
林默知道，这场迟来的告白，这份藏在岁月里的心意，终于在这个盛夏的夜晚，像冰莲一样，悄然绽放。而他们的故事，也将像这铜碾子上的花纹，被时光打磨得愈发温润，在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上，一直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