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藤台的后院多了片新开辟的田垄。守穗把浮星泽带来的星晶稻种子撒下去时,雾芽正蹲在旁边,用小铲子给土垄画圈:“要像映星池的水纹一样圆,这样稻子才会记得回家的路。”
阿禾提着水壶过来,壶里的水混着镜星渊的靛蓝星尘,浇在土上,竟泛起细碎的光。“星晶稻认生,得用带着‘缘’的水喂它。”他笑着说,“等抽芽了,浮星泽的映星池里,肯定能看见这抹绿。”
不出三日,田垄里果然冒出了嫩芽。芽尖带着淡淡的蓝,像蘸了星尘的画笔,往阳光里钻。守穗每天清晨都来瞧,看着嫩芽一片片舒展叶片,心里总想起阿月说的话——“好东西要分着吃”。
这天午后,银纹突然拿着星图跑来:“陨冰星系的‘凝星湖’结冰了,湖里的‘光鳞鱼’没法产卵,他们发来了求助信号!”
星图上,凝星湖的光点正闪烁着微弱的红光,旁边标着一行小字:“急需能融冰又不伤及鱼卵的暖能”。
守穗立刻想起熔火星系的炽焰果核:“焰羽他们的暖芯绒能调节温度,既不会太烫,又能慢慢化冰!”她转头对木禾说,“你去取些声纹藤的汁液,混在暖芯绒里,让藤丝带着‘共生’的能量,鱼卵能认得这股劲儿。”
雾芽抱着刚编好的“融冰结”跑过来,结上缀着星晶稻的嫩叶:“带上这个!阿月姐姐说,星晶稻的叶尖能感知水纹,说不定能帮光鳞鱼找到产卵的好地方。”
星舰抵达凝星湖时,湖面果然冻得结结实实,冰下隐约能看见光鳞鱼的影子,它们挤在一处,鳞片的光泽越来越暗。陨冰族的族长正用冰镐凿冰,眉头拧成了疙瘩:“往年这时候湖水解冻了,今年不知怎的,冰层比铁还硬。”
焰羽取出暖芯绒,撕成细条铺在冰面,再往绒条上淋声纹藤的汁液。奇妙的是,绒条接触汁液后,竟冒出温和的白汽,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却没裂开一丝缝,像被一只温柔的手慢慢推开。
“是‘柔暖’的能量!”族长惊叹道,“炽焰的暖太烈,藤汁的柔刚好中和了,冰才化得这么匀!”
木禾将星晶稻的嫩叶撒在融开的水面上,叶片立刻顺着水流漂向湖中心,在一处水纹最柔和的地方停下。光鳞鱼像是接收到了信号,纷纷往那里聚集,很快,水面下泛起细密的气泡——鱼卵开始孵化了。
守穗蹲在湖边,将雾芽的融冰结系在岸边的冰柱上。结上的星晶稻叶突然发亮,与湖底鱼卵的光呼应,像在说“安心住下吧”。
离开前,族长送给他们一篮“冰湖晶”,这是光鳞鱼产卵时留下的结晶,能储存水纹的记忆。“把这个埋在星晶稻的田垄里,”他说,“以后凝星湖的水纹,就能顺着藤丝传到万藤台,你们瞧着稻子的长势,就知道湖里的鱼好不好。”
星舰返航时,守穗把冰湖晶埋进后院的田垄。星晶稻的叶片立刻舒展开,叶尖朝着凝星湖的方向微微倾斜,像在鞠躬道谢。
夜里,守穗站在田垄边,看见星晶稻的影子在月光里轻轻晃,叶尖的蓝光与万藤台总穗的光连在一起,在星空中织出条新的线——一头连着凝星湖的冰,一头系着浮星泽的水,中间缠着熔火的暖、陨冰的凉,还有星晶稻的柔。
她忽然明白,这张“缘网”从不是刻意织就的,是你帮我融冰,我赠你晶核,你递来稻叶,我回以藤汁,一来一往间,线就长了,结就多了,连自己都忘了是从哪一步开始,彼此的命运就缠在了一起。
“星晶稻要抽穗了。”阿禾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指着稻穗的雏形,“等结了籽,分些给凝星湖和浮星泽,让这稻子也认认新亲戚。”
守穗笑着点头,抬头望向总穗的方向,缘丝上又多了颗冰湖晶做的信物,在星风中轻轻转。她知道,明天又会有新的信号传来,新的线要接,新的结要编,但只要这股“你帮我、我念你”的劲儿在,缘网就会一直织下去,直到把整个星海,都裹进这团温暖里。
星晶稻的叶尖在夜里又亮了亮,像在应和这无声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