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之隙的紫雾比想象中更稠,星舰的探测仪完全失效,只能跟着潮汐贝壳的微光缓慢前行。贝壳发出的律动声在雾中回荡,像在敲一扇看不见的门。
“雾里有东西在跟着我们。”银纹紧盯着舷窗,额间星纹忽明忽暗,“不是实体,是能量波动,很微弱,但一直在靠近。”
话音刚落,星舰的外壳突然传来轻响,像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触碰。守穗让焰羽降低防护罩的能量,透过半透明的罩子,看见无数淡金色的“雾丝”正缠绕上来——那些丝比星藤更纤细,末端带着发光的小点,像一群好奇的萤火虫。
“它们没有恶意。”木禾轻抚着舱壁,声纹藤的叶片突然朝着雾丝的方向舒展,“声纹藤在回应它们,像是在打招呼。”
雾丝顺着声纹藤的牵引,渐渐聚成一团,在星舰前方织出个模糊的轮廓——像个人形,却长着蝶翼般的翅膀,翅膀上的纹路与潮汐星的星图隐隐呼应。
“是‘隙影族’!”银纹终于破解了能量波动的密码,“数据库里有零星记载,说他们是迷雾之隙的原生生灵,能以雾为食,以星轨为路,却从不出现在已知宇宙。”
人形轮廓的“脸”部亮起两点光,像是在眨眼。它伸出雾丝织成的手,指向星舰的驾驶舱,贝壳导航突然剧烈震动,投射出一段破碎的影像:无数隙影族围着一颗正在熄灭的恒星,翅膀的纹路黯淡无光,像是在哀悼。
“他们的恒星快灭了。”守穗读懂了影像,“这是在向我们求助。”
她让星舰停稳,打开舱门。雾丝立刻涌了进来,在舱内织出更清晰的画面:熄灭的恒星旁,有颗新的行星正在形成,却被厚厚的星云包裹,隙影族的翅膀无法穿透星云,只能在雾隙中徘徊。
木禾突然想起合心种:“星藤能穿透任何土壤,说不定也能破开星云!”她取出种子,混着星尘光撒向雾丝,“我们帮你们打开路,你们愿意跟我们去看看外面的星海吗?”
隙影族的翅膀突然齐振,紫雾中响起悦耳的共鸣,像是在应答。它们的雾丝与声纹藤迅速缠绕,织成一道金色的光桥,引着星舰往迷雾深处飞去。
越往深处,雾色越淡,隐约能看见那颗正在形成的行星——它被淡粉色的星云裹着,像颗未拆封的礼物。隙影族的首领(那只最大的人形轮廓)用雾丝指向行星,又指向自己黯淡的翅膀,贝壳导航的律动声变得急促起来。
“他们想让行星成为新的家园,但星云的辐射会伤害翅膀。”银纹解析道,“需要能过滤辐射的屏障。”
焰羽掏出炽焰果核,霜华取出冰髓泉浓缩液:“我们可以用这两种能量混合,造出既能隔热又能防辐射的光罩。”
隙影族似乎听懂了,翅膀的纹路亮起金光,将星云的能量引向星舰。木禾趁机将混着合心种的星藤种子撒向星云,种子遇能量立刻发芽,藤蔓顺着星云的纹路疯长,很快织出张巨大的绿网,将行星温柔地裹在里面。
“这是‘护星藤’。”木禾擦了擦汗,“它能吸收星云的辐射,还能给行星提供养分,等藤叶长满,你们就能住进去了。”
隙影族的翅膀同时扇动,紫雾中下起金色的“雾雨”,落在护星藤上,藤叶竟开出了带着星纹的花。首领的翅膀纹路突然变得与潮汐贝壳的律动完全一致,投射出段完整的影像:隙影族带着他们的“雾星图”,与已知宇宙的星途网相连,无数发光的路径在虚空中交织。
“他们想加入星途网。”守穗望着影像,眼眶微热,“迷雾之隙不是终点,是他们走向我们的起点。”
她将共生印记贴近首领的雾丝,印记上的螺旋纹与翅膀的纹路相融,在雾中拓印出枚新的印记——一半是灰金色的雾丝,一半是星藤的绿,像雾与藤的拥抱。
离开时,隙影族用雾丝给星舰织了层防护罩,能在迷雾中自由穿行。护星藤已经爬满了新行星,开花的藤蔓顺着星轨往已知宇宙延伸,像在铺一条金色的路。
“下一站,回万藤台。”守穗看着导航屏上新增的坐标,那里闪烁着属于迷雾之隙的光点,“该让大家看看,星途网又长了新枝。”
星舰顺着雾丝与星藤交织的路返航,紫雾在身后渐渐散去,露出隙影族的翅膀在新行星上空盘旋的身影,像一群守护家园的星蝶。
守穗摸着腕上的新印记,突然明白,所谓“终点”,不过是胆小者给自己设的界限。真正的星海,从来没有墙,只有一扇扇等着被推开的门,而推开的钥匙,就是那句简单的——
“我们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