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的新枝已绕着木剑缠了三圈,青绿色的藤蔓上缀着细碎的花,与剑柄的青蓝剑穗相映,像天然织就的同心结。槐姑娘每日清晨都会来浇水,看着藤蔓一点点生长,仿佛能看见时光在指尖流淌的模样。
这日,北疆的雪狐群突然来了天衍山。领头的老狐嘴里叼着块星音石,石上刻着个小小的“守”字,是当年石砚的徒孙送给雪狐群的信物。
“怕是北疆有难处了。”槐姑娘抚摸着老狐的头,它颈间系着的青蓝丝绦已有些磨损,却依旧鲜亮。
她召集了几位年长的弟子,带着药品和新铸的“御寒剑”(剑鞘里嵌着暖玉,能抵御严寒),跟着雪狐群往北疆赶。孩子们跑到山脚下送行,手里举着连夜编的剑穗,青蓝色的丝线上缀着晒干的安神草叶。
“槐姑娘,一定要把‘生生剑’教给北疆的小朋友啊!”一个孩子大喊。
槐姑娘回头挥手,阳光落在她身后的剑庐上,墙上十三柄剑的影子在地上拉长,像一群无声的守护者。
北疆的雪比往年更大,压塌了不少牧民的帐篷。槐姑娘一行人赶到时,正见几个少年用简陋的木剑在雪地里练着不成形的“生生剑”,试图用剑意融化积雪。
“我们来了。”槐姑娘拔出御寒剑,剑身的暖玉在雪光中泛着温润的光,“大家先搭帐篷,练剑的事,等雪停了我教你们。”
夜里,牧民们围在篝火旁,听槐姑娘讲天衍山的故事。老牧民颤巍巍地拿出个布包,里面是半块星音石,说是当年凌念路过北疆时留下的,“她说这石头能聚暖,我们一直藏在毡房里,果然冬天都不那么冷了。”
槐姑娘将两块星音石拼在一起,严丝合缝,石面的“守”字与另一块的“心”字连成一片。篝火的光芒透过石面,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暖融融的。
雪停后,槐姑娘在雪地里教大家练剑。她没有教复杂的招式,只教“承脉式”——手臂缓缓抬起,像托着一片雪花,又像接过前辈递来的剑。
“这式练好了,心就定了,再大的风雪也不怕。”槐姑娘的声音在雪原上回荡。
少年们学得认真,雪地里的剑痕纵横交错,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散落的星音石碎片都拢在了一起。
归途中,槐姑娘路过西域的“四海剑心碑”,见碑前新栽了许多荧光草,是南疆的孩子们托商队送来的。夜里,草叶的光芒与碑石的星纹相映,像满地的碎星在闪烁。
守碑的老者说:“最近总有人来这儿系剑穗,有东域的青蓝,有东海的海蓝,还有你们北疆的银白(用雪狐毛染的),碑都快变成剑穗树了。”
槐姑娘抬头,只见碑顶的虹光比往常更亮,直冲天衍山的方向,与老槐树的藤蔓、剑庐的灯火连成一线。
她知道,这是四海的剑心在共鸣。
回到天衍山时,已是初夏。剑心碑旁的荧光草开了花,淡绿色的花瓣围着碑石,像给古老的故事镶了圈新的花边。书斋的掌柜带着新印的话本来了,封面上画着北疆的雪原,槐姑娘的身影在雪地里练剑,身后跟着一群举着木剑的少年。
“这册叫《星穗引路》,”掌柜笑着递过话本,“城里的孩子都在学系剑穗,说要给远方的小朋友寄过去,让他们知道有人在惦记。”
槐姑娘翻开话本,最后一页是幅插画:四海的剑穗系在同一根线上,线头落在天衍山的老槐树上,树下的木剑已抽出新枝,藤蔓上的花正开得热闹。
她走到老槐树下,看着绕着木剑的藤蔓,突然发现新抽出的枝条上,竟缠着根银白的剑穗——是北疆的雪狐群不知何时送来的,穗子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在阳光下闪着光。
槐姑娘轻轻握住剑穗,星音石的暖意顺着指尖蔓延,仿佛能摸到北疆的雪、西域的沙、东海的浪、南疆的雨。
她知道,故事还在继续。
就像剑穗能跨越山海相系,就像星音石能隔着千里共鸣,那些藏在剑影里的牵挂与守护,会永远在人间流转,让每一片土地都感受到春的温暖,让每一颗心都找到归家的方向。
而天衍山的老槐树,会继续用藤蔓缠着木剑,把四海的温度都拢在怀里,等到来年,再抽出新的枝芽,把故事说给更多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