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音族离开后的第三个满月,合星坊的鸣藤突然彻夜歌唱。藤蔓上的花苞缀满了星子般的露珠,露珠滚落时,竟在地面拼出星音族的虹色尾羽图案,像幅会发光的地图。
“是虹羽在叫我们!”阿禾捧着星音族留下的虹色尾羽,尾羽在月光下泛着流动的光,轻轻颤动,“你听,里面有歌声!”
尾羽的歌声细碎而急切,经风长老辨认,是星音族在邀请我们去星云参加“星子宴”——那里的星子果已熟透,坠落在地会发出琴音般的声响,他们要用星子蜜与我们的合星酿调一杯“星音醉”。
“飞酒该派上用场了!”石三兴冲冲地打开酒窖,那坛会飞的星音酿正浮在半空,坛口的星鸟虚影扑腾着翅膀,像在等命令,“让它们自己飞过去,咱随后就到!”
他在每个酒坛上系了片虹羽,又让阿禾画了张碎星岛的地图贴在坛身。星鸟虚影立刻拖着酒坛飞出窖外,在合星坊上空盘旋三圈,化作道银光,顺着记忆石上的星轨图飞向天际,像群衔着酒香的信使。
“它们真能找到路?”阿禾望着银光消失的方向,光鱼蹭了蹭她的手心,鱼鳍上的星絮突然亮起,映出星音酿在星轨上飞行的画面——酒坛穿过环星碑的光环,星鸟虚影与星使的光影碰了碰翅膀,正朝着星云飞去。
风长老的《星轨志》新页上,画着飞酒的航线。他用虹羽的粉末给航线描边,线条在纸上微微发光,与记忆石上星音族的歌声产生共鸣,纸页竟发出淡淡的鸣响,像在模仿星音酿的星鸟叫。
“星音族说,星子宴要在星音谷举办,”他指着图上的星轨分支,那里的星轨像串音符,“谷里的石头会跟着歌声震动,酿出来的星音醉,能让人梦见所有听过的歌。”
归墟城的乡亲们听说要去星云,纷纷往追星号上搬礼物:李伯装了满箱星斑鱼干,说要给星音族下酒;阿禾的奶奶缝了件星绒花毡,说星音族的尾羽怕冷;连星麦村的老村长都托人送来新磨的麦粉,要教星音族做星麦饼。
阿璃的木琴上,新换了根用虹羽纤维做的琴弦。她抱着琴坐在追星号的船尾,指尖拨动琴弦,《星音谣》的调子与尾羽的歌声相融,在海面上织出道虹色的航迹,航迹尽头,星晶船已在西极星港等候,船身映着飞酒留下的银光。
“星音酿已到星云了!”阿璃指着星晶船传来的影像,星音族的星人围着飞酒坛跳舞,星鸟虚影落在他们的尾羽上,正啄食星子蜜,“它们说酒坛上的地图太可爱,要裱起来挂在星音谷的石壁上。”
星晶船驶入星云时,星子宴的歌声已在星轨上回荡。星音谷的入口立着两排虹色石柱,石柱上爬满了会唱歌的藤蔓,藤蔓间挂满了星子果做的灯笼,灯笼里的星子虫振翅飞舞,发出细碎的琴音。
“比双生林热闹十倍!”石三刚跳下船,就被星音族的星人拉着去看星子果的瀑布——熟透的星子果从谷顶滚落,撞击在石头上,奏响《星流泉》的调子,“这哪是果落,是天上在弹琴!”
星音醉的调制仪式在谷中央的石台上举行。星音族的星人捧着巨大的水晶缸,先倒入星子蜜,再兑入我们的合星酿,最后让所有会唱歌的藤蔓往缸里滴露珠。酒液在缸里旋转,竟凝成虹色的星轨,星子果的碎瓣在里面浮沉,像游动的音符。
“尝尝!”为首的星音族星人递来水晶碗,酒液入口先是星子蜜的甜,接着是合星酿的烈,最后在舌尖化开,竟响起段从未听过的歌谣,引得阿禾的光鱼围着碗沿跳起舞。
风长老的《星轨志》摊在会唱歌的石壁旁,笔尖沾着星音醉,在纸上画下星音谷的模样。石壁立刻跟着震动,将星音族的歌声刻进纸页,以后每次翻开,都能听见这场星子宴的欢唱。
离开星音谷时,星音族送给我们一把“星音石”——石头敲击时能发出任何听过的歌声。石三用它敲出合星坊的鸣藤调,星音石竟自动记下,还添了段星音族的和声,引得众人一阵惊叹。
飞酒的空坛被星音族留下当装饰,他们在坛身刻满了星音文的歌谱,挂在星音谷的树上,风一吹,坛口的星鸟虚影就唱起《合星谣》,像群永远的酒友。
追星号返航时,虹色的航迹上飘着星音族的歌声,与飞酒留下的酒香缠在一起,在星轨上织出条温暖的路。我望着星音谷越来越远的轮廓,知道这场星子宴不是终点,就像星音石能记下所有歌,我们与星音族的故事,也早已刻进彼此的星轨里,等着下一次用歌声与酒香续写。
而下一把会唱歌的星音石,已在星音谷的石壁下,随着星子果的琴音,悄悄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