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野快速为她叙述着，“整理那些资料的同时，我们也根据你的描述对沧南所有登记在册的防空洞进行了检查，最后得出了一个诡异的结果。”
“——那是一个不存在的地方。或者说，不存在于记录中的地方。这么大的工程不可能没有任何存在的痕迹，除非……”
“除非有人抹去了记录。”祝九朝想了想，“但是这么大的工程，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的调配，单靠异能者，做不到。”
有时直白得像头野兽，但却又在这种弯弯绕绕上格外敏锐。
陈牧野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是普通人，而且是处于沧南权力枢纽的普通人。
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和实验室中资料描述的时间，我们找到了几个可疑人物。
这些人要么有钱要么有权，但却又很巧妙地从来没有接触过守夜人，也就是说他们不知道这个特殊部门的存在；”
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除去还在位置上的，退休的几个老家伙……”陈牧野看向那片别墅区，“都在这座养老院中。”
“如果不是上京总部那边放了话，普通部门接到命令开了绿灯，恐怕这么短短几天时间，我们还查不到这养老院来。”赵空城摊摊手。
“毕竟是普通人，又不能像对待神秘一样拿刀直接砍了。”
看来这几天，就是在忙这个了。
养老院、年迈的权贵、灵魂实验、乔信之、志愿活动……
这一切就像是散落一地的珠子，祝九朝总觉得自己就快触及真相了，但却依旧缺少那根最重要的线。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有种，不祥的预感。
湖面闪着碎金般的光芒，轻微荡漾着；两只绿头鸭正在互相梳理羽毛，激起一阵涟漪。
平静，风平浪静。
如果她来到这里不是巧合，假设那个面具男说的是真的——他就是来取走她的眼睛的，那这个人现在去哪儿了？
为什么不动手？
因为打不过陈牧野？
祝九朝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队长。”冷轩扛着狙击枪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这屏障并不能隔绝声音，因此冷轩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众人耳中。
“别墅区很久都没有动静，我察觉到有些不对，检查后才发现那些房子已经空了。学生和那些老人，都不见了。
红缨和小南去跟踪那个聂山，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怀疑遭遇变故。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被这破玩意儿关在里面了。”赵空城虚空一掌拍在屏障上，如同撞上一堵厚厚的空气墙，只能通过触摸感受到它的存在。
“嗯？”冷轩撇眉，抬手试着去触摸那面赵空城口中的屏障。
几双眼睛注视之下，他那只带了战术手套的手，毫无阻碍地从空中穿了过去。
“……”冷轩把手抽回来，又试了一次，依旧没有感受到那所谓的屏障，“没有东西。”
“这！不可能！”赵空城目瞪口呆，冲上去砸了两拳，又踹了两脚，却全部毫无例外地被那屏障拦住。
祝九朝从被关在这儿开始，还没去碰过那道屏障，这时来了几分兴趣，走到赵空城身边的位置，伸手一碰——
没有东西。
空的。
她径直走到冷轩身边，又走了回去，的确没有遇到任何东西阻碍她的行动。
“见鬼了？”赵空城难以置信，往后退了几步，铆足劲往前一冲。
祝九朝还没听到声音，就看到赵空城抱住脑袋蹲了下去，嘶嘶倒抽两口冷气，额头上红了一块。
冷轩抬枪，瞄准赵空城脚边不远处，扣动扳机。
“嗖——啪！”
子弹流畅地顺着轨迹飞过，在草地上留下一个弹坑。
陈牧野几乎是在冷轩抬枪的时候就明白了他想干什么，他也抬起刀鞘，向前碰了碰，随即冲两人摇摇头。
明显的阻力，过不去。
“……【古神教会】？以你们的能力，待遇不会差的……”
录音还在孜孜不倦地工作着，竟然无端生出了几分诡异。
到底是为什么？
冷轩和她都碰不到那道所谓的屏障，但赵空城和陈牧野却好像被困在了另一个世界。
空间错位？
不像。
如果是空间错位，那么那颗子弹根本不可能穿过去，打到赵空城脚边。
陈牧野闭目思索几秒，又似乎在仔细聆听那段录音。
片刻后，睁开眼睛，沉声道：“是心理暗示。”
赵空城正龇牙咧嘴揉额头，闻言愣了一下，“嗯？”
他皱眉回忆着和面具男交手的细节，最后摇摇头：“他的动作和话语中我没……”
话还没说完，赵空城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那个面具男的言语中没有，但有一个东西却是他们听了一遍又一遍的！
劝降录音！
再加上一些言语细节处的暗示，就会让人从潜意识中产生一种“这里有一座囚笼”的错觉。
为什么打不破那堵墙？因为它根本就不存在！
“那个人的能力应该就是心理暗示，有点类似于【梦境耳语】……不过用途多得多。”
陈牧野轻轻呵出一口气：“真是阴沟里翻了船了。”
“心理暗示……！”祝九朝反应过来。
自己之所以能出来，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中那个人的心理暗示，而是被陈牧野和赵空城的行为误导，而认为此路不通。
在她面前，本就不存在屏障。
而冷轩则是由于先前不在，缺少了暗示条件，这才没在录音下中招。
“你的精神抗性很高。”陈牧野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反手拔出了刀。
“要走出这里，只需要再给自己一个‘我能斩开它’的暗示。”
说着，陈牧野一刀劈下，这次果然不再有任何阻力。
赵空城也看了祝九朝一眼，连陈牧野都无法抵抗的精神暗示，却对祝九朝没有任何作用。
这说明，她的精神抗性甚至超过了陈牧野——在精神力境界远远不如的情况下。
赵空城摇摇头，没有想下去，给哈士奇套上链子，拽着乔信之的领子，跨出所谓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