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的檀香又添了新的,暖炉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火星偶尔溅到炉壁,发出细碎的声响。林越刚将李嵩勾结术士的细节奏完,手指便不自觉攥紧了衣襟里的验尸笔记副本 —— 那里面夹着父亲临终前补记的两页纸,是关于 “皇室诅咒” 与十二宝的关联,他犹豫了一路,终究还是觉得该说出来。
皇帝正翻着林越呈上来的十二宝地图副本,指尖在 “太庙秘阁” 的标记上摩挲,忽然抬头见林越欲言又止,便放下图纸:“林越,你还有话要说?”
林越深吸一口气,膝盖微微弯曲,似又要行礼,却被皇帝抬手止住:“坐着说,朕知道你性子直,有话便直言。” 他这才坐下,从副本里抽出那两页泛黄的纸,双手递向御案,指尖因紧张而泛白:“陛下,臣斗胆奏报 —— 先父临终前发现,十二宝不仅是护地脉的关键,还与皇室百年前的‘寒脉诅咒’有关联。十年前十二宝失窃后,诅咒的迹象似在加重。”
“寒脉诅咒?” 皇帝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手指捏着奏折的边缘,指节泛白。这诅咒是皇室秘辛,只在历代皇帝与少数军机大臣间流传,百年前太祖皇帝为护地脉,以皇室血脉为引设下护脉阵,却意外留下 “寒脉” 隐患 —— 皇室成员每逢冬月,便会浑身发冷,严重时甚至危及性命,历代皇帝都在找解法,却从未与十二宝联系起来。
“你父亲如何得知?” 皇帝的目光落在那两页纸上,林敬之的字迹遒劲有力,却在末尾处微微颤抖,显是写下时已病重,“这诅咒是皇家秘辛,连司天监的正监都未必知晓,你父亲不过是个法医,怎会接触到?”
“回陛下,先父是在查十年前十二宝失窃案时,偶然发现的。” 林越的声音稳了稳,将父亲的发现一一奏来,“先父在整理内务府旧档案时,看到顺治年间的地脉记录 —— 上面写着‘十二宝聚则护脉,散则脉乱,脉乱则皇室寒’。后来他又查到,康熙年间曾有一次十二宝不全,当时先帝的弟弟便突发寒脉之症,险些薨逝;而十年前十二宝失窃后,这十年间,皇室成员冬月发病的次数,比之前多了三成,连太子去年冬月都卧病半月。”
皇帝的指尖停在御案的龙纹雕刻上,眼神沉得像御书房外的寒潭。他想起去年冬月,太子确实夜夜喊冷,太医用了无数温补的方子都没用,最后还是司天监用星象仪镇了三天才缓过来;还有自己,近年冬月也总觉得膝盖发凉,原以为是年岁渐长,如今听林越一说,竟与十二宝失窃有关?
“证据呢?” 皇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既盼着林越有证据,又怕这关联是真的 —— 若十二宝真与皇室安危绑在一起,那赵德昌夺宝炼阴核,岂不是要断了皇室的根基?“你父亲的记录,只是档案与病症的巧合,未必是真关联。司天监的星象总谱里,也从未提过十二宝与诅咒的事。”
“臣有旁证。” 林越立刻从怀里掏出苏清鸢整理的星象数据册,递了过去,“这是苏清鸢姑娘根据她父亲留下的星象总谱,对比近十年的星象变化做的分析 —— 十年前十二宝失窃后,‘紫微垣’的星象就没稳定过,每逢皇室成员发病,紫微垣的‘帝星’旁就会出现一颗暗星,而十二宝里的定风珠,正好能镇住这暗星的阴能。去年冬月太子发病时,苏姑娘曾用定风珠的残片试过,暗星的阴能确实弱了些,太子的病情也跟着缓了。”
柳如烟的玄煞镜残片虽没带来,但林越也一并奏了残片的感应:“柳如烟姑娘的残片,能感应到皇室成员发病时的阴能,与十二宝缺失处的阴能波动完全一致。上次在西郊义庄,残片感应到定风珠的气息,同时太子在宫里说膝盖不冷了 —— 这绝不是巧合。”
皇帝拿起星象数据册,指尖划过上面的星象图,苏清鸢的字迹娟秀却严谨,每一组数据都标注着日期与对应的皇室病症,甚至连太医院的脉案编号都写得清清楚楚。他翻到太子去年发病那页,数据册上写着 “11 月 17 日,太子发病,紫微垣暗星亮度 3.2;同日,定风珠残片在西郊感应到正阳气息,暗星亮度降至 2.8,太子当夜体温回升 0.5 度”,与太医院的脉案完全对得上。
可越是对得上,皇帝心里越疑。这关联太大了,大到他不敢轻易相信 —— 若传出去,百姓会说皇室靠十二宝续命,朝局会乱;若赵德昌知道,定会用诅咒要挟皇室,放弃追查十二宝。
“此事不可声张。” 皇帝突然合上数据册,语气重得像砸在金砖上,“林越,你父亲的记录、苏清鸢的分析,暂时只有你我知晓。你回去后,继续查十二宝的下落,同时让苏清鸢秘密研究星象总谱,找十二宝解诅咒的法子 —— 但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这关联,尤其是周彦之与赵德昌。”
林越的心猛地一松,却又提了起来。皇帝虽没完全相信,却已让他们秘密查,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他起身行礼:“臣遵旨!臣定不会泄露半个字,也定会尽快找到剩余的十二宝,既护地脉,也解皇室的诅咒。”
皇帝看着林越,目光里既有期许,又有担忧:“朕给你的‘地脉护持’令牌,除了调禁军和档案库,还能让你随时入宫奏报 —— 若查到解诅咒的关键,立刻来见朕,哪怕是深夜。”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太庙的守卫,朕会让禁军统领亲自负责,李嵩的人再想靠近,绝无可能。”
林越再次叩拜,额头触到金砖时,忽然觉得那冰凉里多了几分暖意 —— 皇帝虽疑,却还是选择信他三分,这份信任,比令牌更重。他想起父亲临终前握着他的手说 “护十二宝,就是护地脉,护百姓,也护皇室”,如今才真正懂了这句话的重量。
“臣告退。” 林越起身,捧着父亲的笔记和星象数据册,一步步退出御书房。廊下的寒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他却没觉得冷,反而握紧了手里的令牌 —— 十二宝与皇室诅咒的关联,是把双刃剑,既让皇帝更重视护宝,也让赵德昌的阴谋更致命。
出宫时,夕阳已落尽,宫道上的宫灯一盏盏亮了起来,暖黄的光映着朱红的宫墙,像给皇室裹了一层护持。林越望着太庙的方向,心里默念:爹,陛下虽疑,却已让我们查了,接下来,我们一定要找到剩余的十二宝,解了诅咒,护好这地脉与皇室,不辜负您的苦心。
回到打更人司时,赵峥、苏清鸢、柳如烟还在等他。见林越神色凝重,赵峥连忙问:“陛下怎么说?是不是不同意我们查太庙秘阁?”
林越摇头,将面圣的经过说了,最后握着令牌道:“陛下虽疑十二宝与诅咒的关联,却让我们秘密查,还加了太庙的禁军守卫。接下来,我们不仅要找十二宝,还要解诅咒 —— 这局棋,我们只能赢,不能输。”
苏清鸢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父亲的星象总谱终于能派上用场;柳如烟的残片也轻轻发烫,似在呼应这新的使命;赵峥则握紧了腰间的铜腰牌,语气坚定:“那就查!有禁军护着太庙,有令牌调档案,我们一定能成!”
打更人司的烛火亮了一夜,案上的太庙地脉图、十二宝地图、星象数据册摊了满满一桌。林越看着身边的同伴,握着父亲的笔记,忽然觉得,就算皇帝还有疑,就算赵德昌的阴谋再毒,他们也能走下去 —— 因为他们护的,不仅是地脉,还有皇室的安危,百姓的平安,以及父亲那辈人未完成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