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天池的静室内,时光在灵液的潺潺流动与两人静谧的呼吸间,仿佛放缓了脚步。云瑶长老带来的紧迫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缓缓扩散,却并未立刻打破这份劫后余生的宁静。危机在前,但此刻,更重要的是沉淀与积累。
林凡与月灵儿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却也看到了无需多言的默契与坚定。
“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实力,稳固境界。”林凡率先开口,声音沉稳,“幽冥圣教势大,贸然出击无异于以卵击石。我们需要力量,也需要情报。”
月灵儿点头,柔声道:“云瑶长老说得对,港内典籍库或许藏有线索。你的功法特殊,或许先贤们曾有过类似的记载。而且,”她看向林凡,眼中带着一丝好奇与期待,“你的那个‘初生世界’,此番变化巨大,也需时间仔细体悟掌控。”
“嗯。”林凡深以为然。混沌初界的蜕变远超预期,那种与世界共生共长的奇妙感觉,以及源核环上新生剑纹的异动,都亟待探索。他看向月灵儿,关切道:“你的本源亏损,更需要静养。恢复之事,不急在一时。”
月灵儿微微一笑,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我知道。我会在旁陪你,一同参详。说不定,月隐一脉的典籍,对你感悟混沌演化也有所助益。”
计议已定,两人不再耽搁。林凡换上了一身月隐一脉提供的素青便服,与月灵儿一同离开了天池静室。
隐月港虽是一处隐秘基地,但其内设施却一应俱全,且带着月隐一脉特有的精致与玄妙。港内并非昏暗的洞窟,穹顶之上镶嵌着无数能模拟日月星辰运行轨迹的“幻光晶”,投射下柔和而明亮的光线。街道由打磨光滑的“静心玉”铺就,两侧建筑多以白玉、青玉筑成,雕梁画栋,檐角悬挂着风铃,随风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有凝神静气之效。
往来弟子见到林凡与月灵儿,纷纷恭敬行礼,目光中带着好奇与敬畏。林凡力抗丹劫、涅盘重生的事迹早已传开,加之他气息渊深,令人不敢小觑。月灵儿虽伤势未愈,但身为天狐圣女、月华灵体,地位尊崇。
两人穿过几条回廊,来到港内核心区域的一座宏伟殿宇前。殿宇通体由一种深蓝色的“星纹玉”砌成,大门上方悬着一面匾额,以古篆书写着三个大字——“万象典阁”。字体苍劲,隐隐有星辰流转的意蕴。
守阁的是一位须发皆白、气息沉凝的老者,修为赫然是假丹初期。他验过云瑶长老的手令后,并未多言,只是深深看了林凡一眼,便开启了殿门禁制。
步入典阁,眼前豁然开朗。内部空间远比外界所见更加广阔,显然是运用了空间拓展阵法。无数高大的玉书架整齐排列,直抵穹顶,书架上并非纸质书籍,而是一枚枚悬浮的玉简、一卷卷灵光闪烁的帛书、甚至还有一些奇特的晶体、贝壳等传承之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灵韵,静谧而庄严。
“典阁分九层,越往上,存放的典籍越是珍贵玄奥,也需相应权限才能查阅。”月灵儿轻声介绍,显然对此地颇为熟悉,“我们先从基础的杂闻游记、功法概述看起,或许能找到与你功法相关的蛛丝马迹。”
林凡点头,神识缓缓扫过一排排书架。月隐一脉传承悠久,收藏浩如烟海。他首先走向标注着“太古秘闻”、“异法源流”的区域。
接下来的数日,林凡与月灵儿便沉浸在这片知识的海洋之中。月灵儿因本源有亏,大多时间静坐调息,偶尔为林凡解读一些晦涩的古文或月隐一脉的专属术语。林凡则不知疲倦地翻阅着玉简,他的神识强大,阅读速度极快,如同海绵般吸收着信息。
他重点搜寻关于“混沌”、“开辟”、“内景”、“丹田衍界”等相关记载。然而,收获却甚微。大多数典籍对此类概念的描述都流于神话传说或哲学思辨,语焉不详。偶有提及某些上古大能可“身纳乾坤”、“丹田星涌”,却也仅是只言片语,并无具体功法记载。
“看来,我的道,确实与众不同。”林凡放下又一枚毫无收获的玉简,并未气馁,反而眼神更加明亮。独一无二,意味着前路需自身开辟,虽艰难,却也充满了无限可能。
月灵儿安慰道:“大道三千,各有其途。或许并非没有记载,而是其传承隐秘,不录于寻常书简。日后机缘到了,自会知晓。”
林凡微笑点头,转而将注意力投向其他领域。他广泛涉猎阵法、丹药、炼器、乃至星空地理、异族志怪等杂学,拓宽眼界,沉淀心性。月隐一脉关于月华之力的修炼心得、与幽冥死气对抗的记载,也给了他不少启发,尤其对理解混沌之气的“净化”与“吞噬”特性颇有助益。
这一日,林凡在典阁一角,发现了一枚蒙尘的暗金色玉简,其标签写着“虚空星痕杂录·佚名”。他心念一动,将其取下。
神识沉入,玉简中的信息并非系统记载,而像是一位喜欢在虚空中流浪的修士随手记录的见闻。其中提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虚空现象、破碎秘境、以及一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法则异常区”。
当林凡读到其中一段描述时,心神猛地一震!
“……又西三万余里,遇一‘寂灭之眼’,其地法则崩坏,万物归墟,然中心一点奇光闪烁,似有混沌开辟之象,近之则神魂悸动,仿佛直面天地未分之时……惜未能深入,憾甚。”
混沌开辟之象?天地未分之时?
这段描述,与他混沌初界的气息,以及源核环上那新生剑纹的意蕴,产生了惊人的吻合!
他立刻仔细阅读后续,可惜记录者并未标明具体坐标,只用了“又西三万余里”这种模糊的指向,且是从一个名为“碎星海”的已知区域出发。
“碎星海……”林凡记住了这个名字。虽然线索模糊,但这无疑是他找到的、最接近自身道途的记载!
他将这个发现告知月灵儿。月灵儿思索片刻道:“碎星海是已知的一片古老破碎星域,距离隐月港甚远,环境复杂危险。但既然有此线索,他日若有机会,定要前往探查一番。”
除了查阅典籍,每日黄昏,林凡都会独自来到港内一处僻静的“观星台”。这里地势极高,可以仰望港外阵法模拟出的浩瀚星空(实则是虚空景象)。
他盘膝而坐,并非修炼,而是将心神沉入混沌初界,一边体悟初界的细微变化,一边对照着无垠星空。
初界在他的感知中,愈发清晰。那些新生的苔藓又多了几丛,甚至有一两处凝聚出了极其微小的露珠,蕴含着淡淡的混沌生机。源核环稳定旋转,与他的联系更加紧密。他尝试引导初界之力,发现已能极其微弱地影响身边尺许范围内的空间波动,虽然效果甚微,却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而每当此时,源核环上那道混沌剑纹,总会与星空中某个遥远到无法测度的方向,产生那一丝若有若无、转瞬即逝的共鸣。他尝试将其与“虚空星痕杂录”中的模糊指向对照,却因信息太少,难以确定。
但他并不焦急,只是将这种感觉默默记下,如同在无垠星海中,埋下了一颗等待发芽的种子。
月灵儿的伤势在静养和丹药调理下,逐渐好转,脸色日渐红润,损耗的本源也在缓慢恢复。她时常陪在林凡身边,两人一同研讨典籍,交流心得,偶尔也会漫步港内,看幻光晶模拟的日出日落,关系在宁静的陪伴中,愈发温馨默契。
云瑶长老来看过他们几次,见林凡沉静潜修,根基日益深厚,月灵儿也逐渐恢复,倍感欣慰。她并未催促,只是告知港外巡哨加强,幽冥圣教近期活动似乎有所收敛,像是在酝酿更大的风暴,让他们安心提升实力。
时间,就在这看似平静的潜修中,悄然流逝。
林凡的境界彻底稳固在了筑基后期巅峰,距离假丹只有一线之隔。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达到了新的高度,对混沌之道的理解也更加深刻。混沌初界稳步成长,虽缓慢,却坚定。
这一日,林凡正于观星台静坐,心神与初界相合。忽然,他腰间那枚云瑶长老所赠的、用于港内通讯的月隐令,轻轻震动起来。
一道讯息传入脑海:“林小友,请速至议事殿。巡天镜有重大发现,可能与幽冥圣教下一步动向有关。”
林凡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光一闪而逝。平静的潜修时光,似乎要告一段落了。
他站起身,望向月灵儿静室的方向,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风暴,或许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