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谷口的一刹那,仿佛穿越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外界的喧嚣与燥热被瞬间隔绝,一股混合着湿润泥土、腐殖质和淡淡花香的清凉空气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谷内的光线幽暗柔和,巨大的树冠层层叠叠,将大部分阳光过滤成斑驳陆离的光影,洒在长满厚厚苔藓的地面上。
林凡和月灵儿站在谷口,贪婪地呼吸着这清新湿润的空气,干灼的肺叶得到了些许抚慰。他们环顾四周,山谷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宽敞许多,呈不规则的椭圆形,纵深难以一眼望穿。一条宽约数尺的清澈溪流从山谷深处蜿蜒流出,水声潺潺,是谷内最主要的声源。溪流两岸生长着茂密的、喜湿的植被,许多草木的形态与外间迥异,叶片更加肥厚翠绿,显示出此地生机勃勃。
“这里的灵气……”月灵儿虚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异,“似乎……比外面浓郁一些。”她身为天狐族,对天地灵气的感应远比同阶人族敏锐。
林凡点了点头,他体内的混沌道种也传来了微弱的雀跃感,对周围环境中那稍显浓郁的灵子表现出本能的亲和。“是个好地方。”他低声道,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不敢有丝毫放松。越是看似安全的地方,越可能隐藏着未知的危险。他的神识如同最精细的触须,缓缓向四周蔓延,感知着任何可能的能量波动或生命气息。
溪流中有鱼吗?林间有兽踪吗?岩壁上有无蛇虫巢穴?他必须确认。
探查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结果令人稍安:谷内除了些无害的小型昆虫和飞鸟,并未发现大型妖兽或危险生物的气息。那股“空寂沉静”的意蕴弥漫在整个山谷,似乎这里是一处被遗忘的安宁之地。
“先去那个山洞看看。”林凡搀扶着月灵儿,沿着溪流,小心翼翼地向着之前发现的洞口走去。脚下的苔藓柔软湿滑,他们走得异常缓慢。
来到岩壁下,拨开层层垂落的藤蔓,那个半人高的洞口完全显露出来。洞口边缘粗糙,布满了风化的痕迹,显然存在已久。一股更明显的、带着土腥味的凉风从洞内深处吹出。
林凡示意月灵儿稍等,自己则深吸一口气,将神识凝聚到极致,如同细丝般向洞内探去。洞穴初段狭窄,需要弯腰才能进入,深入约三四丈后,内部空间豁然开朗,形成一个约莫数丈见方的天然石室。石室地面相对平整,角落有些干燥的苔藓和枯枝,似乎是某种小动物曾经的巢穴,但早已废弃。洞壁干燥,没有水迹,空气虽然清凉,却并不潮湿阴冷。最关键是,没有感知到任何活物或危险的禁制波动。
“里面安全。”林凡收回神识,松了口气,转头对月灵儿说道。长时间的神识外放让他脸色又白了一分。
他率先弯腰,艰难地钻入洞口。洞内光线昏暗,只有洞口藤蔓缝隙透入的微光。他适应了一下黑暗,确认没有危险后,才伸手将月灵儿也小心翼翼地扶了进来。
石室内果然如神识探查那般,空间足够两人容身,而且异常干燥,与外面谷中的湿润形成鲜明对比。这无疑是个理想的避难所。
“终于……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了。”月灵儿靠着冰凉的岩壁滑坐在地,声音中充满了疲惫与一丝解脱。连续不断的逃亡、露宿荒野,让这个相对安全的石室显得无比珍贵。
林凡也靠坐在她对面,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浊气。但他知道,现在远未到放松的时候。
“你在这里休息,绝对不要出来。”林凡的语气严肃,“我再去检查一下山谷,特别是水源附近,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清心草或者食物。”
月灵儿想说什么,但看到林凡不容置疑的眼神,以及自己连站直都困难的身体,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小心。”
林凡再次钻出洞穴。他没有远离,而是在洞穴附近仔细探查。他先是来到溪边,仔细观察水流。溪水清澈见底,可以看到水底圆润的鹅卵石和一些游动的小鱼苗。他蹲下身,掬起一捧水,仔细嗅了嗅,又用神识感知,确认水质纯净,没有毒素或污秽之气,这才稍微放心。这解决了饮水问题。
接着,他以洞穴为中心,在半径数十丈的范围内仔细搜寻。果然,在溪流对岸一片背阴的岩石下,他发现了一小片长势良好的清心草,数量比之前采集的总和还多!而在不远处一株倒伏的巨树树干上,他更是发现了不少新生的凝血菇。
这个发现让他惊喜不已。他小心翼翼地采集了足够的清心草和凝血菇,用大树叶包好。随后,他又在林中找到了几棵野果树,上面挂着一些青涩但显然无毒的野果。他还发现了一些可食用的嫩野菜和块茎。
当他抱着这些收获回到洞口时,月灵儿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微弱的笑意。食物和药品的稳定来源,是长期生存的基础。
林凡在洞口附近清理出一小片空地,用石块围成一个简单的火塘,又捡来干燥的枯枝。他尝试用最原始的钻木取火,但虚弱的身体让他失败了数次,双手磨得通红。最终,他不得不极其吝啬地调动了一丝微弱的混沌之气,指尖冒出一缕几乎看不见的火星,才终于点燃了火种。
橘红色的火焰跳跃起来,驱散了洞口的阴暗,也带来了久违的温暖。林凡将采集来的块茎和野菜放入一个用宽大树叶折成的“锅”里,加入溪水,架在火上慢慢煨煮。他又将几条费力抓到的小鱼清理干净,用树枝串起,放在火边烤制。
食物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对于饥肠辘辘的两人来说,这是世界上最诱人的味道。
当简单的食物煮熟,两人坐在火堆旁,小口小口地吃着热腾腾的野菜汤和烤鱼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感弥漫在心头。虽然伤势依旧沉重,前路依旧迷茫,但至少在此刻,他们有了一个暂时的避风港,有了食物,有了希望。
夜幕降临,山谷内愈发幽暗寂静。林凡将火堆移到洞口内侧,既能取暖照明,又能用烟雾驱赶蚊虫。他和月灵儿靠坐在洞内最干燥的角落,身上盖着用大树叶和干燥苔藓铺成的简陋“床铺”。
洞外,是未知的世界和潜在的威胁。洞内,火光摇曳,映照着两张疲惫却带着一丝坚毅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