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灵儿将两枚龙眼大小、通体莹白、散发着月桂清香的月华续脉丹小心地送入林凡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润如玉、却又带着丝丝清凉意蕴的磅礴药力,如同初春的雪水,缓缓渗入林凡近乎干涸龟裂的经脉。
这续脉丹乃是天狐族以月华池水辅以多种珍稀灵草炼制而成,对于修复经脉损伤有奇效,此刻用出,已是月灵儿能动用的最珍贵的疗伤资源之一。
药力流淌之处,原本因过度催谷而布满细微裂痕、甚至有些地方已然断裂的经脉,如同久旱的泥土遇到了甘霖,开始贪婪地吸收着这股生机。药力所过之处,带来一阵阵麻痒与刺痛交织的感觉,这是经脉在缓慢愈合的征兆。
然而,林凡的伤势实在太重了。丹药的药力虽强,但对于他这具几乎被金丹魔元与自身混沌之力双重摧残过的身体来说,仍是杯水车薪。大部分药力在修复了表层最严重的创伤后,便难以为继,更深层次的损伤,尤其是经脉与丹田连接处的那些暗伤,依旧顽固地盘踞着。
月灵儿屏息凝神,全神贯注地感知着林凡体内的变化。她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丝线,缠绕在药力流经的路径上,引导着,观察着。当她发现药力后继乏力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印诀一变,不再仅仅满足于引导外界的月华灵韵。她开始压榨自身本就所剩无几的本源!一丝丝精纯至极、呈现淡银色的月华本源之气,从她指尖缓缓溢出,如同纤细的银线,小心翼翼地融入那流淌的药力之中。
这月华本源,关乎她的修行根基,每损耗一分,都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弥补。但此刻,她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融合了月华本源的药力,顿时发生了质变!原本温润的药力,多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灵性与生机,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变得更加渗透,更加具有修复力。它们开始向着那些顽固的暗伤发起冲击,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点一点地弥合着裂缝,疏通着淤塞。
而这一切的努力,最终的目标,都是林凡丹田深处,那枚沉寂的混沌道种。
当这股融合了月华续脉丹药力与月灵儿本源的独特生机,终于流淌至林凡的丹田外围时,异变发生了!
那枚一直缓慢自旋、光芒黯淡的混沌道种,仿佛沉睡的巨兽被注入了强心剂,猛地颤动了一下!道种表面那些代表五行流转的黯淡纹路,骤然亮起微光!尤其是玄色(水)与白色(金)的纹路,对这股蕴含着至阴至纯月华本源的气息,表现出了极强的亲和与渴望!
“嗡……”
一声微不可闻、却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轻鸣,在林凡丹田内响起。混沌道种不再是被动地吸收散逸的能量,而是主动产生了一股微弱的吸力,如同一个饥渴的婴儿,开始主动吮吸着那流淌而来的、融合了月华本源的生机药力!
更奇妙的是,道种在吸收这股力量的同时,其自身那混沌本源的特性也开始发挥作用。它并非简单地吞噬,而是以一种玄奥的方式,将月华本源中蕴含的“静”、“柔”、“净”的特性,与自身“包容”、“演化”的本质相结合,转化出一种更加适合修复林凡肉身伤势的、灰蒙蒙中带着一丝银亮光泽的新生混沌之气!
这股新生的混沌之气,品质极高,且带着一种温和的滋养之意,不再像战斗时那般狂暴。它们从道种核心渗出,逆流而上,主动汇入那些正在被药力修复的经脉之中。新生之气所过之处,修复的速度陡然加快!原本缓慢弥合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并且新生的经脉壁障,似乎比受伤前更加坚韧,隐隐泛着一层极淡的混沌光泽!
这是一种破而后立的征兆!
月灵儿清晰地感知到了这一切变化!她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欣慰!她的付出没有白费!林凡的身体,正在以一种远超寻常的方式复苏!
然而,她也敏锐地察觉到,混沌道种在主动吸收和转化能量的过程中,对月华本源的消耗极大。她自身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眼前阵阵发黑。但她咬紧牙关,没有丝毫退缩,反而更加专注地维持着本源的输送。
她与林凡之间,仿佛通过这月华本源与混沌道种的交互,建立起了一种微妙而深刻的联系。她能感觉到林凡体内生机的逐渐壮大,能感觉到他脉搏从微弱变得有力,能感觉到他紧蹙的眉头,正在一丝一丝地……舒展开来。
时间在无声的滋养与修复中流逝。祭坛内,只有药力流淌的细微声响,和两人逐渐同步的、悠长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当日头升高,阳光透过光幕变得有些刺眼时——
林凡那一直紧闭的眼睫,忽然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可闻的闷哼。
他的一根手指,无意识地弯曲了一下。
月灵儿的心,猛地一跳!她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盯着林凡的脸。
在月灵儿混合着紧张、期盼与无比疲惫的目光注视下,林凡那沉重的眼皮,挣扎着,艰难地……掀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一抹混沌初开般深邃、却又带着茫然与极度虚弱的眸光,透过那缝隙,映入了月灵儿盈满水汽的眼中。
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