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几乎要冲破喉咙！ 断裂的红笔还攥在手里。 墨汁黏腻冰凉。 像未干的血迹。 地毯上溅落的红点。 刺目！ 惊心！
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 顾霆琛手中的笔就要落下！ 落在印着“绝密”的文件上！ 一旦留下痕迹… 秦雨柔的阴谋就得逞了！ 顾霆琛恢复记忆后… 第一个撕碎的… 就是我苏念安！ 还有妈妈的医药费… 全完了！
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 浸湿了单薄的衣衫。 带来一阵阵寒意。
“念念？” 顾霆琛被我突如其来的抢夺吓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我手中断裂的笔。 又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手掌。 眼神茫然又委屈。 “我的…笔…” 他小声咕哝。 像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画画…” 他指了指那份被丢在沙发角落的文件。 封面幽深的“绝密”钢印。 泛着不祥的光。
“霆琛乖！” 我压下狂跳的心脏。 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挤出最温柔的笑。 蹲下身。 与他对视。 “那个纸…不好！” 我指着文件封面。 “太硬了！画起来不舒服！” 我飞快地从旁边矮几抽屉里！ 抽出一大叠雪白的A4打印纸！ 塞进他手里！ “用这个！” 声音带着诱哄。 “又白又软！画起来才漂亮！” 我拿起另一支蓝色的水彩笔。 塞进他空闲的手。 “画…画个城堡？给念念住？”
顾霆琛看看怀里柔软的白纸。 又看看角落那份冰冷的文件。 眼神困惑地眨了眨。 似乎在权衡。 那份“熟悉感”… 终究抵不过对“念念”的依赖。
“好！” 他脸上绽开纯真的笑容。 立刻把那份致命的文件抛到脑后！ 像个得了新玩具的孩子。 “给念念画大城堡！” 他兴致勃勃地趴在茶几上。 抓着蓝笔。 在白纸上笨拙地画起方块。 “要…要有花园！种念念喜欢的花！”
巨大的虚脱感瞬间席卷！ 我腿一软。 差点跌坐在地！ 后背的冷汗已经湿透。 黏黏地贴在皮肤上。 苏念安… 好险！
眼角余光扫向门口。 秦雨柔的脸色！ 精彩得像打翻了调色盘！ 震惊！ 失望！ 愤怒！ 还有一丝…被我坏了好事的怨毒！ 精心策划的陷阱！ 被我这个“碍事”的女人！ 一脚踩碎！
她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死死攥着限量手包。 指节用力到泛白！ 精心描画的脸上。 笑容僵硬。 嘴角却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念安妹妹…” 她声音带着淬毒的甜腻。 “真是…眼疾手快啊。” 她意有所指。 目光扫过我被墨汁染红的手指。 再落到顾霆琛专注画画的侧影。 “看来…照顾霆琛哥。” “你很‘用心’嘛。” “连一张纸…都看得这么紧？”
每一个字！ 都像裹着糖衣的毒针！ 我挺直脊背。 迎上她怨毒的目光。 “秦小姐说笑了。” 声音平静。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霆琛现在像个孩子。” “给他玩的东西…” 我顿了顿。 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那份角落里的文件。 “总得…安全一点。” “免得磕着碰着…” “到时候…顾家怪罪下来。” “我们谁都担待不起。” 我把“顾家”两个字咬得清晰。
秦雨柔脸色一沉！ 显然听出了我的警告！ 她刚要发作——
管家陈伯幽灵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移了过来。 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 精准地扫过： 顾霆琛笔下安全的空白纸张。 角落那份完好无损的绝密文件。 以及…我染满红墨、微微颤抖的手指！
他那张刻板的脸上。 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但下颌线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眼底深处！ 掠过一丝冰冷刺骨的审视和… 被扰乱了计划的愠怒？ “秦小姐。” 他微微躬身。 声音平板无波。 打断了秦雨柔即将出口的诘问。 “少爷需要安静画画。” “您若无事…”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姿态恭敬。 却带着无形的逐客压力。
秦雨柔被噎了一下！ 精心维持的优雅几乎绷不住！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 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好！好得很！” 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苏念安…我们…走着瞧！” 踩着几乎要折断的高跟鞋。 带着一身未散的怨气。 旋风般冲出了客厅！ 大门在她身后发出沉重的闷响！
空气里。 还残留着她浓烈的香水味。 和浓稠的恶意。
陈伯无声地转向我。 目光在我狼狈的手指和被汗湿的鬓角停留片刻。 “苏小姐反应很快。” 他声音毫无起伏。 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内容却让我心惊胆战！ “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他推了推眼镜。 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 “不过…” 他话锋一转。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照顾少爷是首要职责。” “其他无关紧要的事…”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那份文件。 “不必过度…操心。”
无关紧要？ 差点毁掉顾氏核心机密也叫无关紧要？！ 苏念安！ 你看！ 在这个冰冷的管家眼里！ 你拼死阻止的危机… 不过是“过度操心”！ 他甚至…可能参与了这场阴谋？ 寒意瞬间冻结了血液！
“陈伯教训的是。” 我垂下眼睫。 掩住眼底翻滚的愤怒和绝望。 声音低哑。 带着认命般的顺从。 “我记住了。”
陈伯不再言语。 像座冰冷的雕塑。 无声地退回了阴影里。 留下死寂的客厅。 和一个惊魂未定的我。
“念念！你看！” 顾霆琛兴奋的声音打破了压抑。 他献宝似的举起画纸。 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个方块房子。 旁边还戳着几根代表花的线条。 “城堡！给念念住的！” 他眼睛亮晶晶的。 充满了期待和全然的依赖。 “喜欢吗？”
看着那张纯真的笑脸。 心脏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透！ 酸楚和巨大的疲惫汹涌而来！ 这份滚烫的依赖… 此刻像最沉重的枷锁！ 压得我喘不过气！ 苏念安… 你还能… 在这刀尖上跳舞多久？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像催命的符咒！ 我猛地一颤！ 几乎是惊恐地掏出手机！ 屏幕闪烁—— 市第一医院！
轰！ 血液瞬间涌向头顶！ 又瞬间褪尽！ 妈妈！ 难道是妈妈出事了？！ 指尖哆嗦着！ 划过接听键！ “喂？张护士…” 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苏小姐！” 电话那头的声音冰冷急促。 “通知你！明天上午九点！第一针瑞普利汀！” “八万！一分不能少！” “钱不到账！药不开！” “别让我们难做！” 说完。 啪嗒！ 电话挂断！ 忙音刺耳！
八万！ 明天九点！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 灭顶而来！ 眼前阵阵发黑！ 苏念安！ 你去哪里找这八万？！
“念念？” 顾霆琛被我煞白的脸色吓到了。 丢了画笔扑过来！ 担忧地抓住我的胳膊摇晃。 “你怎么了？” 他不安地看着我手中的手机。 “谁欺负你了？” 他指着手机。 像个要为大将出征的小兵。“告诉我！我打他！”
这份天真的维护… 此刻却像最锋利的嘲讽！ 扎得我体无完肤！ 我猛地抽回手臂！ 动作带着濒临崩溃的失控！ “走开！” 声音尖锐刺耳！ “不关你的事！”
顾霆琛彻底呆住了！ 像只被主人呵斥的大型犬。 眼神瞬间充满了受伤、不解和巨大的恐慌！ “念念…” 他眼圈迅速泛红。 小声嗫嚅。 “我…我又惹你生气了吗…” 他无措地站在原地。 想靠近。 又不敢。
看着他这副样子。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 狠狠攥住！ 揉捏！ 痛得窒息！ 苏念安！ 你混蛋！ 你保护不了妈妈！ 却把最深的伤害… 给了这个唯一给你虚假温暖的人！
巨大的疲惫感将我淹没。 喉咙哽得生疼。 一个字也说不出。 我只是无力地靠在冰冷的沙发背上。 闭上眼。 任由泪水无声滑落。 冰冷。 绝望。
顾霆琛怯生生地挪过来。 蹲在沙发边。 小心翼翼地。 用冰凉的手指。 笨拙地擦掉我脸上的泪。 动作轻柔得… 像对待易碎的琉璃。 “念念不哭…” 他声音带着哭腔。 像在哄一个比他更小的孩子。 “我乖乖的…画画…” “不吵你…” 他拿起那叠白纸和蓝笔。 缩回茶几角落。 真的安安静静画起来。 只是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 时不时偷偷瞟向我。 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这份小心翼翼的讨好… 比任何指责更让我心如刀绞！ 苏念安… 你看他！ 他什么都不知道！ 却本能地想安慰你！ 这份纯粹… 为什么偏偏… 要将它彻底碾碎？！
窗外天色渐暗。 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 将巨大的客厅染成一片凄凉的橙红。 顾霆琛蜷缩在光影里。 专注地画着他的“城堡”。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纯洁。 无害。
而我。 瘫在冰冷的沙发上。 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口袋里的手机。 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无声地提醒着那催命的八万。 还有… 前方如影随形的陷阱。
秦雨柔的怨毒… 管家的冰冷审视… 林薇薇的阴魂不散… 母亲的救命钱… 顾霆琛混乱的依赖…
无数大山压顶！ 苏念安… 你还能… 撑多久？
就在这时—— 顾霆琛放下画笔。 歪着头。 看着纸上那个歪歪扭扭的城堡。 突然。 他伸出手。 无意识地摸向自己衬衫袖口下方。 那里… 林薇薇强行给他佩戴的铂金袖扣！ 那枚幽蓝刺眼的“海洋之心”！
他的手指反复摩挲着冰凉的宝石。 眼神渐渐变得有些迷茫和…遥远？ 薄唇间。 溢出一声极其细微的、困惑的呓语—— “薇薇…为什么…难过…”
轰！ 像一道惊雷！ 狠狠劈在我混沌的神经上！ 血液瞬间冻结！ 苏念安！ 你看！ 即使在他最安静的片刻！ 潜意识里… 林薇薇的身影依旧如影随形！ 那份所谓的“熟悉感”… 像毒藤般缠绕着他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