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一下，咱们准备打扫战场。”
程世涛一边跟美穗说着一边冲着山坡下，不远处静默四号的坦克挥了挥手。
“监工，请掩护我们清理战场。”
监工是程世涛给弗兰克指派帮助她们掩护的四号坦克的代称。
在之前的时候程世涛与美穗等人就已经和这辆坦克的指挥官达成了协议。
只有程世涛与美穗要求他们加入战斗的时候才能作战，如果没有的话就静默做好掩护工作。
毕竟它可没有‘隐蔽‘技能，万一他的攻击引来敌人的进攻，那可就麻烦了。
“监工收到，明白。”
随着耳机里略微嘈杂的声音响起，程世涛头也不回，直接窜到了美穗的四号坦克上面。
麻子驾驶着四号坦克载着程世涛，开始朝着被伏击的苏联部队的地点驶去。
公路上燃烧的残骸和散落的尸体升腾起一股股黑烟，扭曲着朝天空飘去，像一条条张牙舞爪的恶龙。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混合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金属烧焦的味道，这味道直冲鼻腔，让程世涛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呕……”
“受不了啦……这什么味儿啊……”
“停车，停车！我要吐了，不能吐在车里……”
耳机里传来少女们此起彼伏的干呕声和抱怨声。
显然，这惨烈的战场景象和浓烈的气味，对这些经历不足的少女们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这……这也太惨了……”
美穗脸色煞白，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她双手紧紧抓住指挥塔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习惯就好，以后这样的场面还多着呢。”
程世涛故作镇定地安慰道，其实他也是在安慰自己。
虽然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血腥残忍的场景，但是他依然不能适应。
“虽然这么说，呕……”
美穗话音未落，直接趴在指挥塔边缘吐了出来，稀里哗啦的，把四号坦克糊了一层粘液。
“咳咳……抱歉……”
美穗吐完，脸色更白了，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
“算了，别逞强了，掩护我就行了。”程世涛看着趴在那的美穗有些无奈。
‘看来这些事情对于这些少女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没事，没事。我能行的。”
美穗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嘴角，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程世涛稍微松了口气，他知道这些少女们需要时间适应，但现在时间紧迫，容不得她们慢慢调整。
这时他看了一眼打开驾驶舱露出头的麻子。
麻子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但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她紧紧地抿着嘴唇，专注地注视着面前的一切，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看样子，麻子是适应最好的那一个吧。’
程世涛心想。
‘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装出来的，毕竟平时就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不过就算是装的也要比其他人好太多了。’
他转头又看了一眼其他人，优花里已经吐得直不起腰，华倒是保持优雅努力憋着不让自己吐出来。
“喂喂，沙织，你别往机枪上吐啊！”程世涛突然惊呼起来。
“呕……对……对不起……我……我控制不住……呕……”
沙织一边道歉，一边继续吐，眼泪鼻涕混着呕吐物，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你们还是在坦克里休息吧，剩下的我来处理。”
他朝着还在呕吐的少女们挥手示意，然后跳下了车。
美穗摇摇头，勉强站直身体。
“不行，这是我们共同的责任。”
说着她也跳下坦克，但双腿落地时明显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这样，你们还是别都下来了。我和美穗去搜集情报，你们在坦克里警戒吧。”
程世涛扶起美穗回头对着其他人大声喊道。
“监工！监工！鮟鱇鱼呼叫。周边是否发现异常，再重复一遍，周边是否发现异常。”
“周边无异常，但请依旧保持警戒。”
听到监工的回应，程世涛立刻迈开步子，朝着战场中心区域走去。
脚下的土地已经不能称之为土地，黏腻的触感混合着铁锈味儿直冲脑门。
程世涛强忍着胃里的翻涌，努力让自己的步伐显得不那么狼狈。
他努力眯起眼睛，试图从这片狼藉中找出点有用的东西。
他仔细的搜索，寻找任何有价值的物品，同时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波波沙，波波沙……”程世涛嘴里小声念叨着。
这玩意儿可比mp系列好使多了，火力猛，射速快，近战简直就是神器，要是能捡几把，以后巷战的话那可太有用了。
突然，他停下脚步，目光被远处一抹摇晃的身影吸引。
那是一个苏联军官，正靠着一辆被炸成废铁的卡车，勉强没让自己倒下。
准确的说，那只能算半个军官。他的下半身已经不翼而飞，军装被染成暗红色，花花绿绿的肠子混着血水流了一地，像一盘打翻的意大利面。
虽然惨状让人不忍直视，尽管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但那军官的眼神却出奇的亮，像两把磨得锋利的匕首，透着一股子别样的坚毅感。
程世涛此刻握紧了手中的枪，一步步靠近。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急，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那名军官察觉到动静，艰难地转过头，看见程世涛，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与决绝。
“该死……的……法西斯……”他用嘶哑的声音，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抠出来的。
程世涛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
敬佩、惋惜……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残酷，种种情绪在心中翻滚，最终汇成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军官努力想挺直腰杆，却因剧痛和虚弱而失败，身体摇晃得更加厉害。
他紧咬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试图从腰间摸索什么。
程世涛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眼神一凛，原本垂着的枪口缓缓抬起，瞄准了那残破的身躯。
“值得敬佩。不过，抱歉……”
程世涛轻声低语，声音被风吹散在空气中。
他扣动扳机，枪声撕裂了空气的宁静。
硝烟散去，苏联军官的身体缓缓滑落，靠着那辆被炸成废铁的卡车残骸，永远闭上了眼睛。
程世涛放下枪，缓缓走到军官身旁，摘下军帽。
他向这位顽强的敌人，致以一个军礼，尽管彼此立场不同。
“安息吧。”程世涛将帽子放在军官身旁，转身离去。
战场依旧，残酷依旧，而他的任务，还未结束。
“怎么样？你没受伤吧！？”
美穗迎上来，急切地询问。
“我没事，只是……发现一个……”
此刻程世涛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那个军官，他的声音低沉，目光望向那个军官埋葬的地方。
美穗一怔，顺着程世涛的目光看去，看到卡车旁的景象，瞬间明白了。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
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呕……”胃里突然一阵翻滚，美穗再也忍不住，猛地转过身，跪在地上呕吐起来。
他转过身，看着美穗狼狈的样子，拍了拍她的后背想让她舒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