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府,府墙之外。
夜色中,数道身影如同鬼魅,悄然出现在侯府附近不同的屋顶、巷口阴影处。他们来自不同的势力——有南楚潜伏的暗探,有对混沌道韵垂涎的散修,也有被钦天监异动和皇宫风波惊动、前来探查的其他世家供奉。
“嘶…好恐怖的乙木生机!这…这绝非寻常聚灵阵能引动的天地异象!”一个黑衣蒙面的南楚探子压低声音,语气充满了惊骇。他手中一枚感应灵气的玉佩正发出灼热的光芒,几乎要烫伤他的手。
“道韵…这气息中蕴含的道韵,古老、苍茫…闻所未闻!侯府内必有惊天异宝出世!”另一个角落,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眼中精光爆射,贪婪之色几乎要溢出来。他是城内一个中等世家的客卿长老,金丹初期修为。
“富贵险中求!如此机缘,岂能错过?趁乱摸进去看看!”一个气息阴戾的散修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冒险的凶光,身形一动,便想悄无声息地翻越侯府那并不算太高的院墙。
然而,就在他的脚尖刚刚触及墙头一块看似普通的青砖时——
嗡!
墙头、墙缝、甚至他落脚点周围空气里那些肉眼难辨的细微尘埃,骤然亮起极其微弱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翠绿色光点!
下一刻,异变陡生!
嗤嗤嗤——!
无数道细如牛毛、却坚韧无比的翠绿藤丝,如同拥有生命般,以惊人的速度从墙砖缝隙、墙角阴影、甚至是从他脚下的空气中凭空生出!瞬间缠绕上他的脚踝、小腿!
“什么鬼东西?!” 阴戾散修大惊失色,体内真元下意识爆发,想要震断这些藤丝。然而,他的真元甫一接触到藤丝,非但没有将其震断,反而如同泥牛入海,被藤丝贪婪地吸收!紧接着,一股沛然莫御的、带着混沌道韵的磅礴生机,顺着藤丝狠狠灌入他体内!
“呃啊——!”
散修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那生机对他而言,不是滋养,而是狂暴的入侵!他体内的经脉、丹田,如同被强行塞入了无数膨胀的种子,瞬间被撑得鼓胀欲裂!真元失控乱窜,皮肤下血管如同蚯蚓般凸起,整个人如同一个被吹胀的气球,脸上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
“救…命…”他只来得及吐出两个模糊的音节。
砰!
一声沉闷的爆响。
没有血肉横飞,没有惨烈景象。那个试图翻墙的阴戾散修,整个人如同一个被戳破的水囊,骤然干瘪下去。他全身的精血、真元、乃至神魂,都在那狂暴生机的冲刷下,被那些翠绿的藤丝彻底吞噬吸收!原地只留下一套空荡荡的衣物,以及衣物上迅速枯萎、化作飞灰的藤丝残迹。连一丝血腥气都未曾留下,仿佛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将周围所有蠢蠢欲动的窥探者冻僵在原地!
那些贪婪的目光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取代!冷汗瞬间浸透了他们的后背!
“魔…魔藤?!不…是神藤!吞噬生机的神藤!”
“退!快退!这侯府有古怪!那生机是陷阱!”
“不可力敌!走!”
惊呼声在夜色的掩护下压抑地响起,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数道身影如同受惊的兔子,以比来时快十倍的速度,仓惶逃离,再不敢靠近侯府院墙十丈之内!
侯府之内,依旧一片静谧。后花园中,吴麟在摇椅上翻了个身,无意识地咂了咂嘴,似乎梦到了什么美味。绒毯下,他掌心那点混沌光晕,如同吃饱喝足般,懒洋洋地明灭了一下。
草木无言,却蕴天机。麟息微动,已葬不速之客。
侯府,听涛阁。
吴镇山负手立于窗前,雄壮的身躯如同磐石。他并未去后花园打扰沉睡的幼子,但府外那些仓惶逃离的气息波动,以及更远处钦天监方向隐隐传来的、令人心悸的污秽躁动,都清晰地落在他这位武道大宗师的感知中。
“侯爷。” 影一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声音低沉,“府外窥伺的宵小已惊退。然钦天监方向,血煞之气正在急剧攀升,恐有大变。莫怀远…应是狗急跳墙了。”
吴镇山虎目微眯,眼中寒芒如电:“跳墙?他是想把整座城都拖下去给他陪葬!” 他转身,声音斩钉截铁,“传令下去!府内所有‘虎卫’,立刻按‘磐石’阵位就绪!激活所有府库中封存的‘庚金破煞符’!影卫全部散出,重点监控城中所有大型聚灵节点、市集、民坊!一旦发现任何异常能量聚集或血祭仪式,不惜代价,就地摧毁!”
“是!” 影一领命,身影瞬间淡化消失。
吴镇山再次望向窗外,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屋宇,落在那片被浓翠藤蔓覆盖的后花园。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有骄傲,有担忧,更有一种父亲守护幼子的决绝。
“麟儿,你只管安睡。” 他低声自语,如同立下誓言,“这府邸,这城池,有为父在!天塌下来,为父也给你顶着!”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管家吴福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响起:“侯爷!三皇子殿下…微服来访!已到前厅!说是…有十万火急之事,必须立刻面见侯爷和四小姐!”
三皇子林晖?
吴镇山眉头猛地一皱。在这个敏感的时刻,这位向来低调、甚至在养心殿中隐隐对璇儿释放过一丝善意的皇子突然来访…所为何事?
他瞬间压下心中疑虑,沉声道:“请殿下稍候,本侯即刻就到。”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大步走出听涛阁。无论对方来意如何,是福是祸,他吴镇山都接着!
夜色更深,暗流汹涌已至沸点。血祭的阴影如同张开巨口的凶兽,即将吞噬这座千年帝都。而风暴的中心,那后花园的摇椅之上,沉睡的少年呼吸依旧平稳悠长,仿佛尘世的一切喧嚣杀伐,都不过是扰人清梦的…些许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