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遂宁摇头:“没有。”
房间一阵沉默。
李思睿摘下眼镜,揉揉眉心:“我们最怕的就是这点——他不是会发泄的人,压力都闷在心里。如果连崩溃都是静悄悄的……”
他没说完,但余遂宁懂。
——无声的崩溃,往往最危险。
“你们怕他想退圈?”她直接问出。
徐丹宁苦笑:“不止。怕他硬撑,怕他某天突然说‘我累了’,然后……”她未尽之语,余遂宁明白。
李思睿从抽屉拿出一份文件推给她:“公司已在准备公关方案,但关键是他自己——心气没了,再好的危机公关也没用。”
余遂宁翻开文件,密密麻麻的行程调整、备选方案,甚至包括“心理干预预案”几个刺眼小字。
“你来之前他就有一段崩溃期,那会儿也很瘦,疯狂节食,非常憔悴。但那时行程没这么紧,我们强制给他放了假……现在情况不允许。”李思睿回忆道。
“我能做的也不多,只能看着他,防止他有不好的想法。”她合上文件。
“就是要你看着他。”徐丹宁声音很轻,“他听你的话。”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接着是汪苏泷的嗓音:“遂宁你在干什么呢?”
三人同时噤声。
徐丹宁迅速收起文件,李思睿戴上眼镜,脸上已挂起笑。
门被推开,汪苏泷探头进来,目光在三人间扫了一圈:“……你们在密谋什么?”
在讨论怎么控制你的甜品摄入。余遂宁举起奶茶杯,冰块碰撞清脆。
汪苏泷眯起眼,手指虚点徐丹宁、李思睿:你跟他们学坏了,你们三个,不会背着我搞小团体吧?”
李思睿笑着摆手:“哪敢啊,商量怎么让你少吃点甜呢。”
汪苏泷轻哼,目光却落在余遂宁脸上,像在确认什么。
余遂宁对他笑了笑,神色如常。
“新编曲的弦乐部分我改好了,要不要现在听?汪苏泷看不出异常,说明来意。
“现在?”李思睿挑眉,“不休息会儿?”
“没时间了。”汪苏泷语气轻松,眼神执拗,“我得把它做到最好。”
余遂宁注视他侧脸——阳光斜照,勾勒清晰轮廓,可那双眼睛深处,仍有她触不到的阴影。
“行,那现在就去。”李思睿起身,大力拍了拍汪苏泷的肩。
“嘶,你谋杀啊。”汪苏泷抱着臂膀躲开,走在后面。余遂宁跟上,在走廊里,他放慢脚步等她走近。
“他们问你什么了?”他低声问,目视前方。
余遂宁心跳漏了一拍,面上不显:“问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还有呢?”
“问你哭鼻子了没。”
他轻笑出声,喉结滚动:你怎么说?
我说——余遂宁突然停下,双手捧脸,学着小猪鼓起腮帮子,某人吃饭时哼哼哼...故意拖长尾音。
汪苏泷突然伸手捏住她脸颊,像揉面团似的轻扯:说谁是小猪呢?指尖带着录音室的凉意,触碰到肌肤瞬间变温热。
余遂宁猝不及防被捏得嘟起嘴,含混抗议:放叟(手)!拍打他手腕,眼睛瞪得圆圆。
汪苏泷非但不松,反而俯身凑近,鼻尖几乎碰上她的。他眯眼,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密阴影:嗯?谁是猪崽?温热呼吸拂过她唇畔,带着淡淡薄荷糖香。
余遂宁屏住呼吸,感觉脸颊烫得惊人。慌乱间踩了他一脚,白色板鞋上多了个灰印:汪、苏、泷!
哎哟!他吃痛松手,余遂宁像受惊的兔子蹿出几步。突然急刹转身,双手在头顶比成小猪耳朵,皱鼻哼哼:小猪崽!阳光从她背后洒落,给蓬松发丝镀上金边,细小绒毛清晰可见。
汪苏泷笑看她跑进录音室,阳光在门框切割出明亮金线。他抬手摸摸鼻尖,那里似乎还残留她发丝拂过的微痒。
几人忙到十二点多才结束。等饭期间,汪苏泷像只觅食的松鼠,不知从哪掏出一双筷子,在各个办公室窜来窜去。
小李!糖醋排骨我尝一块啊~他探头进宣传部,筷子已精准夹走最大一块,快得像练过。
宣传组小李还没反应,饭盒里就少了个排骨:泷哥你!
就一块!汪苏泷边跑边回头,腮帮子鼓鼓。转身溜进法务部,眼睛一亮:哇!可乐鸡翅!
法务总监老张护食般捂住饭盒:我老婆特意做的!
就尝一个!汪苏泷眨巴眼,筷子已迅雷不及掩耳夹走鸡翅,嫂子手艺真好!边吃边退,差点撞上跟拍的余遂宁。
余遂宁扶住他:三岁小孩吗?
汪苏泷吐掉骨头,理直气壮:帮他们试毒!路过财务室,张会计热情招呼:泷哥,尝尝我做的轻食沙拉!
汪苏泷倒退三步,一脸惊恐:不了不了,我最近对绿色过敏!说完一溜烟跑没影。
一路跑到大办公室,站在张琪身旁,你今天吃啥呀?给我看看呗~他拖着长音,眼睛亮晶晶盯着张琪饭盒,像讨食的大型犬。
张琪无奈掀盖:红烧肉,你...
话没完,筷子已精准夹走最肥美那块。汪苏泷满足眯眼:谢了!
郭云舒老远听见动静,直接打开三层饭盒:来来来,随便挑。汪苏泷眼睛地亮了,像发现宝藏扑过去:
他蹲在郭云舒桌前,筷子在几个菜间来回比划,最后夹走最大只油焖虾。正要下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把虾仁递到一直跟在身后的余遂宁嘴边:喏,第一口给你。
我自己...余遂宁话未完,虾仁已被塞进嘴里,指尖不经意擦过唇瓣,带着淡淡酱香。
好吃吧?他眼睛亮晶晶望着她,像等表扬。余遂宁点头,“我可以再拿一个不?”汪苏泷看向郭云舒,见她点头,又夹了个虾。
正吃得欢,身后传来徐丹宁声音:汪苏泷!你又到处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