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还在远处移动，程知遥没动。
她往后退了半步，脚跟踩到一块松动的岩片，身体一晃，左手立刻撑住地面。腿上的旧伤像是被火燎过，疼得她吸了口气。
“别发呆。”她对自己说，“现在不是装酷的时候。”
三只成年岩浆兽站在她前面，鼻孔冒着热气，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沙尘。幼崽已经被母兽带到了裂缝深处，只露出半个脑袋，缩在石头后面。
铁锤从侧边岩堆绕出来，双头锤扛在肩上，鼻环叮当响了一下。“你刚才那声波震得我机器人差点死机。”他说，“但有效。扫描显示，那个黑影停了。”
“不是黑影。”程知遥喘了口气，从背包里摸出激光笔，“是信号源。它在扫我们，频率和林夕留下的纹路共振。”
她把激光笔尖端插进沙地，在地上划出几道线。一道是从火山口延伸出来的，另一道弯弯曲曲，像是某种扩散路径。
“孢子轨迹。”她说，“异形不是随机传播的，它们沿着特定能量流走。就像……蚂蚁找食物。”
仓仔突然冒出来，像素小熊歪着飘在她肩膀旁边，左耳的能量水晶一闪一闪，像是接触不良。
【正在调取第9卷沙漠据点数据库……匹配度73%……继续加载中……】
“快点。”程知遥咬牙，“我现在站都快站不稳了。”
【警告！检测到高相似度能量残影——匹配成功！】
屏幕弹出全息地图，两条红线在画面上交叉。一条来自现在的火山内部，另一条起点标记在一片废墟上，写着“沙蜥据点”。
“第九卷？”程知遥皱眉，“那是三年前的任务地点。那时候血狼还没死。”
她猛地抬头看向远方。风更大了，硫磺味冲得人喉咙发干。地平线上，沙尘扬起，隐约能看到三个小点在快速接近。
“摩托车。”她说，“改装过的沙地摩托，后座绑着容器。这不是巡逻队，是运输队。”
铁锤走到她身边，一台蜘蛛机器人爬上来，背上投影出实时画面：二十公里外，三辆摩托正沿焦土裂痕行进，车身上涂着红色狼头标志。
“血狼的人。”铁锤声音低下来，“他们早该灭了。那家伙不是被你轰进岩浆了吗？”
“轰进去的是替身。”程知遥冷笑，“真正的血狼从来不在前线露脸。他喜欢躲在后面，看着别人送死。”
她扶着岩壁站起来，左腿布条已经被血浸透。她撕下冲锋衣另一角，重新缠紧。
“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她说，“是岩浆兽王背后的晶簇。那种东西能激活异形孢子，只要一点点，就能让整片区域变异。”
仓仔突然跳起来，屏幕疯狂闪烁。
【紧急任务触发：限时囤积绝缘材料！倒计时9分47秒！】
【奖励：反物质屏蔽涂层（小型）】
【失败惩罚：系统静音3天】
“闭嘴！”程知遥低声吼，“我现在没空接任务！”
【警告！检测到宿主智商下线，建议立即启动紧急吐槽协议！】
“你再吵我就把你塞进高压水枪当弹药！”
她转头看铁锤：“你有多少耐火涂层？全部拿来。还有你的机器人，能不能干扰信号传输？”
铁锤眯眼：“你想切断他们的通讯？”
“不止。”她说，“我要让他们以为晶簇还在原地，等他们靠近，再用低温突袭打乱节奏。岩浆兽怕冷，但他们不知道。”
铁锤沉默两秒，抬手打出一个手势。三台蜘蛛机器人立刻散开，钻进旁边的岩缝。
“六分钟。”他说，“我能给你六分钟的假信号干扰。再多，他们会发现。”
“够了。”程知遥打开仓库，嘴里念叨：“最后一个扩音喇叭配激光共振模块，拿出来；高压水枪剩余弹药整合；反重力装置保留待命。”
她爬上一块高岩，站稳后举起激光笔，对着三只成年岩浆兽发出高频震荡指令。声音不大，但地面微微震动。
兽群立刻列阵，两只在前，一只侧翼，鼻孔喷出灼热气流，爪子在地上刨出深坑。
“护巢模式启动。”她说，“它们不会主动出击，但谁敢靠近幼崽，就得做好被撕碎的准备。”
仓仔飘到她耳边，声音压低。
【分析完成：当前异形孢子扩散路径与姜明川三年前行进路线重合率89.2%】
【推测：有人复刻了他的行动轨迹，可能是复制体，也可能是人为引导】
程知遥瞳孔一缩。
“姜明川……三年前去过沙蜥据点？”
【数据佐证：他在第9卷末尾失踪48小时，官方记录为‘任务中断’，实际位置未公开】
“所以这不是巧合。”她低声说，“血狼的部下出现在这里，不是为了抢资源，是为了接应某个计划。有人在用姜明川的路线做掩护，把异形孢子一路引到火山核心。”
远处的沙尘更近了。引擎轰鸣声清晰可闻，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噪音。
铁锤走上来，站在她旁边。“你还剩多少弹药？”
“高压水枪最多支撑两次齐射。”她说，“耐火涂层只剩三分之一，撑不住太久。”
“那你打算怎么打？”
“不打。”她说，“我们现在最缺的是时间。反重力装置充能需要十二分钟，现在才过去两分半。我们不能硬拼，只能拖。”
她低头看了眼左腿。血又渗出来了，顺着靴子边缘滴在地上，碰到滚烫的岩石，发出“滋”的一声。
“你受伤了。”铁锤说。
“我知道。”她说，“但我还能站。”
她举起激光笔，对准地面刚刚画出的孢子轨迹，再次命令：“仓仔，把这条线投射到空中，放大十倍，持续三分钟。”
【收到指令。开始空间投影……】
一道淡蓝色的光轨浮现在半空，像一条扭曲的蛇，从火山深处一直延伸到他们脚下。
“这是陷阱。”她说，“等他们看到这个，一定会以为我们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就会加速推进。只要他们进入预定区域，你就启动干扰。”
铁锤点头：“我会让机器人埋伏在侧翼。一旦他们下车，立刻切断电源。”
“记住。”她说，“别杀他们。我要活口问话。”
风忽然停了。
远处，三辆沙地摩托同时刹车，扬起大片焦灰。车灯亮起，照出后座那些容器的轮廓——每个都是密封舱，里面漂浮着暗红色的液体，隐约能看到生物组织在缓慢蠕动。
“活体样本。”程知遥握紧激光笔，“他们在运送被污染的器官。”
一台蜘蛛机器人悄悄爬向最近的裂口，触角伸出，连接地下线路。
程知遥站在高岩上，左手按着发烫的手腕，右手举着激光笔，盯着那三辆车。
她的腿在抖。
但她没坐下。
第一辆车的驾驶员摘下头盔，露出一张满是疤痕的脸。他抬头看向这边，举起手臂，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程知遥抬起激光笔，对准他的方向。
下一秒，她按下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