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废品意志与归零之枪
冰冷。
绝对的、如同真空般的冰冷。
那艘悬浮于海面、舰体中央烙印着巨大扭曲闪电符号（）的钢铁巨兽，如同宇宙深寒本身凝结而成的墓碑。舰首平台上，那个被称为“零号”的身影隐在阴影里，两道实质般的目光如同零下两百度的探针，死死钉在陆辰身上。
空气凝固了。海浪的喧嚣、废品航母吊机的轰鸣、胖子粗重的喘息…一切声音都被那无形的、属于绝对秩序和抹除意志的力场彻底剥夺。只剩下死寂，和心脏在胸腔里沉重搏动的声音。
噗通！噗通！
胖子张着嘴，眼球凸出，额头上瞬间沁出冰冷的汗珠，顺着油腻的脸颊滑落。他感觉自己像被钉在琥珀里的虫子，连呼吸的本能都被冻结。眼镜的手指僵在半空，膝盖上的莫尔斯电码早已中断，他仅剩一条腿的眼镜片后，瞳孔因极度震惊而收缩成针尖——那艘巨舰散发的能量读数…远超他一切仪器的极限！强子熔金色的身躯如同被冰封的熔岩，覆盖着铠甲的拳头死死抵着沙地，熔岩的流动变得极其缓慢、粘滞，仿佛随时会凝固。他仅剩的人类左眼中，倒映着那冰冷的闪电符号，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却也被那绝对的压制感死死摁住。
林薇抱紧瑟瑟发抖的油油，温暖的小兽此刻传递来的只有冰冷的恐惧，【怕…坏…冷…】的微弱意识流如同风中残烛。她感觉血液都要凝固，小腿伤口的刺痛被更深层的寒意覆盖。孙一手僵在原地，掉在地上的“百草油”瓶子流出的绿色液体，在沙地上迅速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只有老吴。他的腰杆依旧挺得笔直，如同狂风中的礁石。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被无形的力场吹拂得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悍的肌肉轮廓。他按在腰间扳手上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但眼神却锐利如鹰，死死锁定舰首平台上那个阴影中的身影。一股铁血的气息，如同无形的锋刃，在他周身凝聚，顽强地对抗着那来自高等文明的绝对威压。
陆辰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深处，那点新生的星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覆盖全身的暗银深褐纹理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亮起！零号目光带来的冰冷审视和那份名单信息流中标注的【威胁等级：致命】，像两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他刚刚重构、尚未完全稳固的混沌核心！
嗡——！
一股源于灵魂深处的、属于“废品王”陆辰的桀骜意志，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星，轰然炸开！碾碎一切阻碍！守护身后一切！
混沌的威压不再收敛，如同挣脱枷锁的狂龙，以陆辰为中心轰然爆发！不再是之前那种包容万象的“摇篮”气息，而是充满了碾碎、吞噬、熔炼一切的狂暴意志！暗银与深褐的光芒交织升腾，在他身后形成一片扭曲的、如同沸腾星云般的混沌虚影！
轰！
两股无形的、代表着截然不同秩序的力量场，在毁灭沙滩的上空狠狠撞在一起！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只有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的呻吟！
沙滩上被冲击波犁出的沟壑边缘，细小的沙砾如同失去重力般悬浮起来！海水表面瞬间凝结出细密的、不规则的冰晶，又在下一秒被无形的灼热力场瞬间汽化！冷热、秩序与混沌的极致冲突，在两人目光交汇的虚空中，形成了一片肉眼可见的、扭曲的光影乱流！
“呃！”胖子闷哼一声，感觉五脏六腑都被两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挤压、撕扯！他双腿一软，差点跪倒。眼镜更是直接喷出一小口血沫，脸色煞白。强子熔金色的身躯剧烈震颤，体表的火星如同被狂风吹拂的烛火般明灭不定！林薇死死咬住下唇，抱着油油的手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才勉强站稳。
老吴闷哼一声，脚下坚硬的熔岩沙滩“咔嚓”一声，被他生生踩出两个深深的脚印！他腰间的扳手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随时会脱鞘而出！
舰首平台上，阴影中的零号似乎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那冰冷的审视目光，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如同精密的扫描仪遇到了无法解析的异常数据。
“混沌变量…污染度…提升…”一个冰冷、毫无起伏、如同电子合成的男声，毫无征兆地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直接响起！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某种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的信息投射！声音带着绝对的漠然和一种非人的计算感，“检测到…高浓度‘废品意志’…干扰协议…评估：抹除优先级…提升至…最高级。”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悬浮的闪电巨舰（）那光滑、毫无特征的黝黑舰体表面，突然亮起无数道幽蓝色的、纵横交错的能量纹路！这些纹路如同活物般流动、汇聚！在舰首正前方，一个巨大的、由纯粹幽蓝能量构成的、不断旋转的复杂几何结构瞬间生成！结构中心，一点极其耀眼、散发着毁灭性波动的蓝白色光芒疯狂凝聚、压缩！周围的空间在那恐怖的能量波动下剧烈扭曲，光线都被吞噬，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黑色视界！
目标，直指陆辰！以及他身后那片混沌沸腾的星云虚影！
绝对的死亡气息，如同冰河世纪的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沙滩！胖子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冻僵了！眼镜绝望地看着那恐怖的炮口，大脑一片空白！强子发出一声低沉的、不甘的咆哮！老吴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决绝，握紧了扳手！
林薇的心脏几乎停跳！她怀里的油油发出濒死般的微弱呜咽，身体的光泽几乎完全熄灭！她猛地看向陆辰，眼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和…不顾一切的守护意志！
“陆辰——！！！”
就在这千钧一发、毁灭即将降临的瞬间！
呜——！！！！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歇斯底里、如同受伤钢铁巨兽被彻底激怒的咆哮，从众人身后那艘巨大的“涅盘号”废品航母上炸响！那声音撕裂了令人窒息的死寂，带着一股冲天而起的、属于废品的粗粝、野蛮与不屈的愤怒！
轰！轰！轰！轰——！！！
“涅盘号”那由无数破旧船体、集装箱、耐压壳粗暴焊接而成的庞大身躯，猛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不是引擎的轰鸣，而是…炮击！
舰体两侧，那些被胖子嘲笑为“装饰品”的、由废旧输油管道和巨型锅炉钢板强行焊接而成的巨大“炮管”，此刻管口猛地喷吐出长达数十米的、混杂着赤红火焰、浓密黑烟和刺目蓝白色电弧的恐怖光焰！每一根炮管都在疯狂咆哮、颤抖！锈蚀的焊缝在巨大的后坐力下发出刺耳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解体！粗大的、如同巨蟒般的能量传输管道（由无数废弃电缆和高压水管胡乱捆扎而成）表面亮起刺目的过载光芒！
这些“炮弹”根本不是什么制式能量束！它们更像是被强行压缩、裹挟着无数金属碎屑、燃烧废油、甚至还有几块没清理干净的破布头的…能量垃圾风暴！
轰隆隆——！！！
数十道粗壮无比、轨迹混乱、拖着滚滚黑烟和电蛇的“废品炮弹”，如同愤怒的钢铁洪流，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和一股子“老子跟你拼了”的亡命徒气息，狠狠地砸向那艘悬浮的闪电巨舰（）！
目标，正是那正在凝聚毁灭性能量的幽蓝几何炮口！
胖子：“！！！” 他眼珠子差点瞪飞出去！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椰子！这他妈是炮？这他妈是往炮管里塞了一整个垃圾填埋场然后点着了吧？！
眼镜：“！！！” 他膝盖上的莫尔斯电码瞬间变成了乱码！这能量构成…混乱到令人发指！无序到突破天际！但…那恐怖的动能和裹挟的物理冲击…无法忽视！
强子熔金色的眼眸爆发出光芒！老吴紧握扳手的手，微微松开了一丝！
零号冰冷的目光似乎极其短暂地、无法理解地扫过那片呼啸而来的、混乱不堪的“废品炮弹雨”。他脑海中的评估数据瞬间刷新：
【攻击模式：未知。能量构成：极度混乱。物理载体：高熵值金属废料与有机杂质。威胁评估：低（常规防御可抵御）…警告！检测到核心能量源：尼伯龙根碎片（不稳定态）！威胁等级修正：中！启动次级护盾…】
嗡！
闪电巨舰（）舰体表面，那些流动的幽蓝能量纹路瞬间改变流向！在舰体前方迅速交织成一层薄薄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六边形能量护盾！护盾看起来轻薄，却散发着坚不可摧的秩序感！
几乎在护盾成型的瞬间，那数十道混乱的“废品炮弹”洪流，狠狠撞了上去！
轰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云霄！不是单一的巨响，而是无数爆炸、撞击、撕裂声混杂在一起的、如同亿万破锣同时敲响的恐怖交响！
赤红的火焰、浓密的黑烟、刺目的蓝白电弧、以及无数被瞬间汽化或熔融成炽热铁水的金属碎屑，在幽蓝的护盾表面疯狂炸开、飞溅！那层看似坚不可摧的秩序护盾，如同被投入了亿万颗烧红钢珠的平静水面，瞬间剧烈波动、扭曲！无数细密的涟漪疯狂扩散！
混乱！极致的混乱！废品炮弹中裹挟的无数杂质、不同熔点的金属、燃烧的油脂…在撞击护盾的瞬间，产生了无数种无法预测的物理和能量反应！有的剧烈爆炸产生冲击波，有的瞬间熔融附着侵蚀，有的释放强电磁干扰，有的甚至因为内部压力不均而自行解体，将无数高速碎片以刁钻的角度溅射向护盾薄弱处！
嗤嗤嗤！噼啪！轰！
护盾表面光芒疯狂闪烁！幽蓝的六边形结构在无数混乱冲击下，如同被亿万蚂蚁啃噬的堤坝，剧烈颤抖！虽然整体并未被击破，但那完美的秩序感被硬生生撕扯得支离破碎！更关键的是，那混乱爆炸产生的浓密黑烟和能量乱流，瞬间遮蔽了闪电巨舰（）的“视线”！也短暂地干扰了舰首那正在凝聚的毁灭炮口！
“好！！！”胖子瞬间回魂，破锣嗓子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嚎叫，“老吴！干他娘的！！炸！给老子炸烂这装逼的铁棺材！！！”
“涅盘号”舰桥深处，那个由无数破旧服务器、真空管和显像管屏幕拼凑的臃肿主机，此刻正发出濒临解体的恐怖轰鸣！所有指示灯疯狂闪烁，粗大的线缆冒着青烟，温度高得能煎鸡蛋！核心那块嵌合着尼伯龙根碎片的金属板，幽蓝光芒剧烈波动，边缘的熔融痕迹不断扩大！老吴的身影出现在一个巨大的、由废旧潜望镜改装的观察口后，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外面混乱的爆炸火光，布满老茧的手狠狠拍在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红色按钮上！
“第二轮！饱和覆盖！给老子往死里轰——！！！”老吴的吼声通过破喇叭在船体内部回荡，带着铁与血的疯狂！
轰！轰！轰——！！！
“涅盘号”两侧那些粗犷的炮管再次咆哮！这一次，炮口喷吐的光焰更加混乱狂暴！甚至有几根炮管因为过载而直接炸膛，巨大的金属碎片四处飞溅！但更多的“废品炮弹”如同决堤的钢铁洪流，再次狠狠砸向那片被黑烟笼罩的幽蓝护盾！
混乱再次升级！爆炸的火光连成一片！整个海面都被映照成一片燃烧的炼狱！
就是现在！
陆辰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深处，那点星辰的光芒亮到了极致！零号被“涅盘号”的亡命攻击短暂牵制，那恐怖的幽蓝炮口凝聚也被干扰！这就是唯一的窗口！
“强子！坐标！”陆辰的声音如同宇宙风暴的低语，瞬间在强子脑海中炸响！
强子仅剩的人类左眼瞬间爆发出精光！他猛地抬头，熔岩化的拳头狠狠砸进脚下的沙滩！深褐色的地脉之力如同狂龙般涌入！他之前“犁”出的那两道熔融沟壑，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熔金色光芒！光芒如同活物般沿着沟壑急速蔓延、汇聚，最终在海水边缘，凝聚成一个巨大的、由熔岩构成的、极其复杂玄奥的立体坐标符号！
那正是地火守卫离开时，烙印在空间中的熔岩坐标！强子凭借与地脉的深层连接，强行将其具现！
陆辰的目光瞬间锁定那个熔岩坐标！混沌核心疯狂运转！吞噬、熔炼、解析、调和…所有力量在“废品意志”的统御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融合！他覆盖着纹理的右手猛地抬起，五指张开，对着那个熔岩坐标狠狠一抓！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混沌意志的空间力量瞬间跨越距离，狠狠“攥”住了那个熔岩坐标！
与此同时！他覆盖着纹理的左手，则对着远处那艘被黑烟笼罩、护盾剧烈波动的闪电巨舰（），五指猛地张开，然后…狠狠向下一按！
“摇篮…余震！”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混沌意志的力场，并非攻击，而是如同之前抵挡湮灭炮击时那样，带着绝对的包容与排斥，瞬间笼罩了闪电巨舰（）所在的那片区域！
空间，仿佛瞬间变成了粘稠的、活着的星云沼泽！
闪电巨舰（）那流畅的舰体猛地一滞！正在艰难维持的幽蓝护盾波动更加剧烈！舰首那正在凝聚毁灭性能量的炮口，光芒闪烁不定，凝聚速度肉眼可见地迟滞下来！无形的混沌力场，如同最柔韧、最粘稠的橡胶，强行拖拽、干扰着它的一切精密运作！
舰首平台上，阴影中的零号身影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晃动！那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数据紊乱：【警告！高维空间干扰！力场属性：未知混沌！协议执行受阻！抹除程序…延迟…威胁重新评估…混沌变量…污染度…指数级上升…危险…极度危险…】
“走！”陆辰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所有人脑海中炸响！他维持着双手的姿态，右手的空间之力死死“攥”着熔岩坐标，左手的混沌力场全力干扰着闪电巨舰！覆盖全身的纹理光芒如同燃烧的星辰，暗红色的血液再次从他鼻腔和嘴角渗出，滴落在纹理上，瞬间被蒸发成暗红色的雾气！强行驱动这超越极限的力量，对他重构的混沌核心是巨大的负担！
老吴在舰桥上看得真切，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赤红！“撤！！全速倒车！！”他对着破喇叭嘶吼，布满老茧的手狠狠拉下了另一个巨大的操纵杆！
呜——！！！！
“涅盘号”废品航母发出震耳欲聋的、如同垂死巨兽般的咆哮！巨大的螺旋桨（由数台报废的船用引擎驱动轴强行拼合而成）疯狂倒转！锈蚀的轴承发出刺耳的尖叫！滚滚黑烟如同火山喷发般从歪斜的烟囱里喷涌而出！庞大的钢铁身躯在巨大的惯性下，开始艰难地、缓慢地向后移动！船体挤压海水，掀起滔天巨浪！
“上船！快！！”胖子反应最快，连滚带爬地冲向最近的一条登陆艇！眼镜也挣扎着爬起来，踉跄跟上。强子低吼一声，熔岩化的巨大身躯如同一堵移动的墙壁，掩护着林薇和孙一手快速后撤。
林薇抱着依旧在瑟瑟发抖的油油，深深看了一眼那个如同燃烧星辰般、独自对抗着恐怖巨舰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更多的是决然。她转身，在强子的掩护下，冲向登陆艇。
“干扰持续…能量输出…97%…核心负荷…临界…”脑海中，小铁那带着电子杂音的声音急促响起。
陆辰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死死盯着那艘在混沌力场中挣扎的闪电巨舰（），舰首那幽蓝的毁灭炮口，虽然被迟滞，但光芒依旧在缓慢而坚定地增强！零号冰冷的目光穿透混乱的力场和硝烟，再次落在他身上，那目光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冰冷的杀意和…一丝极淡的…惊异？
【混沌变量…成长速度…超出计算…危险…必须…抹除…】冰冷的电子音在陆辰脑海中直接响起，如同最后的审判宣告！
嗡——！！！
闪电巨舰（）舰体中央那个巨大的闪电符号（）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蓝光！舰首那幽蓝的几何炮口猛地一震！凝聚到极致的蓝白色毁灭光芒，如同挣脱束缚的毒龙，悍然撕裂了粘稠的混沌力场！虽然轨迹被强行扭曲偏移，不再是笔直射向陆辰，而是斜斜射向他侧后方的海域！但那毁灭性的能量洪流，依旧带着抹除一切的意志，轰然爆发！
轰——！！！！！！！
一道直径超过百米的蓝白色光柱，如同撕裂天地的审判之矛，狠狠轰入陆辰侧后方的海面！
没有爆炸！
没有巨浪！
只有…湮灭！
绝对的、彻底的湮灭！
光柱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片片碎裂！露出其后令人心悸的、纯粹的黑暗虚无！海水、空气、漂浮的巨舰残骸…一切物质在接触到光柱边缘的瞬间，便无声无息地化为最基础的粒子流，被吸入那片深邃的黑暗之中！一个直径数百米的、边缘闪烁着蓝白色电弧的绝对虚无空洞，瞬间出现在海面上！空洞的边缘还在不断扩散、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海水疯狂倒灌，形成一个巨大的、扭曲的漩涡！
归零之枪！
抹除存在！归于虚无！
恐怖的吸力瞬间传来！沙滩上的黑沙、碎石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拉扯，疯狂涌向那个虚无空洞！刚刚驶离不远的几条登陆艇被巨大的吸力拉扯，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眼看就要被拖入那吞噬一切的深渊！
“老板——！！！”胖子死死抓住登陆艇边缘的锈蚀栏杆，发出绝望的嚎叫！
林薇抱紧油油，脸色惨白！
老吴在舰桥上目眦欲裂！“动力全开！！”他嘶吼着，将操纵杆推到底！“涅盘号”巨大的船体剧烈颤抖，倒车的速度提升到了极限！
陆辰混沌漩涡般的眼眸骤然收缩！那湮灭一切的恐怖威能，让他的灵魂都感到一丝颤栗！但他没有退！覆盖纹理的左手猛地收回，放弃了干扰，五指张开，对着那片正在形成的虚无空洞和恐怖的吸力漩涡，狠狠一握！
“废品…归墟！”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混沌意志的空间力量瞬间降临！不再是包容的“摇篮”，而是充满了吞噬与熔炼的狂暴意志！
那片正在疯狂扩张、吞噬一切的虚无空洞边缘，空间猛地向内塌陷、扭曲！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揉捏！倒灌的海水、被拉扯的黑沙碎石、甚至那虚无空洞本身逸散的湮灭能量，都被这股狂暴的混沌力量强行撕扯、吞噬、卷入陆辰掌心上方那个瞬间形成的、急速旋转的微型混沌星云之中！
嗤嗤嗤——！！！
刺耳的、如同亿万玻璃摩擦的声音响起！微型混沌星云疯狂旋转、膨胀！颜色变得极其不稳定，深褐、银灰、蓝白、油脂光泽疯狂闪烁、冲突！陆辰覆盖纹理的手臂剧烈颤抖！暗红色的血液如同小溪般从他口鼻中涌出！强行吞噬归零之枪造成的湮灭余波，对他而言是致命的负担！
但效果立竿见影！那恐怖的吸力骤然减弱！虚无空洞扩张的速度被强行遏制！
“撤——！！！”陆辰的嘶吼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回音，在所有人脑海中炸响！他维持着吞噬的姿态，身体因巨大的负荷而微微佝偻，暗红色的血滴如同断线的珠子，不断滴落。
老吴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涅盘号”爆发出最后的潜力，庞大的船体终于脱离了最危险的吸力范围！登陆艇也挣脱了束缚，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航母侧舷开启的巨大坞舱入口！
强子最后一个跳上登陆艇，熔岩化的巨大身躯堵在舱门口，仅剩的人类左眼死死盯着沙滩上那个独自对抗湮灭余波的身影。
陆辰看到最后一艘登陆艇安全进入“涅盘号”，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决然。他猛地撤回吞噬的力量！掌心的微型混沌星云因失去压制而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内部能量冲突达到极致！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微型星云在他掌心上方不足一米处轰然炸开！混乱的能量风暴瞬间将他吞没！暗银深褐的纹理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强行抵御着这自爆的冲击！
噗！
陆辰喷出一大口暗红色的、带着点点星尘光芒的血液！身体如同被巨锤击中，向后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身后一块巨大的、半熔融的金属残骸上！
“涅盘号”巨大的坞舱门轰然关闭！引擎的咆哮提升到极限！滚滚黑烟遮天蔽日！这艘由废品堆砌而成的钢铁巨兽，带着满身的伤痕和硝烟，如同负伤的洪荒巨兽，朝着远海，亡命奔逃！
海面上，那个巨大的虚无空洞失去了混沌力量的干扰，再次开始缓缓扩张、吞噬。闪电巨舰（）静静悬浮在空洞边缘，舰首的毁灭炮口光芒已经熄灭。舰首平台上，零号的身影依旧隐在阴影中。冰冷的目光穿透空间，落在那片被混乱能量风暴席卷、躺在金属残骸中一动不动的身影上。
【目标：混沌变量（废品王）…生命体征：微弱…湮灭余波重创…评估：抹除完成度…87%…误差…13%…】
【追踪协议：激活…空间坐标：锁定…熔炉坐标：解析…】
【指令：持续追踪…确认抹除…】
冰冷的电子音在零号意识中流淌。他缓缓抬起手，对着陆辰倒下的方向，做了一个极其简单的、如同抹去灰尘般的手势。
然后，庞大的闪电巨舰（）舰体表面幽蓝光芒流转，缓缓调转方向，无声无息地沉入冰冷的海水之下，消失不见。只留下海面上那个巨大的、仍在缓缓吞噬海水的虚无空洞，以及沙滩上那片死寂的狼藉。
废墟中，陆辰躺在滚烫的金属上，覆盖全身的纹理光芒黯淡到了极点，如同即将熄灭的余烬。混沌漩涡般的眼眸紧闭，暗红色的血液不断从口鼻中渗出。
【爸爸…核心…逻辑…重构…中断…能量…严重匮乏…警告…意识…即将…离线…】
【油油…暖暖…保护…爸爸…】
小铁和油油微弱而焦急的意识流，在他濒临崩溃的混沌核心中，如同风中残烛，徒劳地呼唤着。
废品归航的汽笛，被深海的沉默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