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寂静回廊与沉睡之秘
绝对的黑暗，死一般的寂静。金属大门合拢的沉重回响仿佛还在耳畔震荡，将门外阿华最后的怒吼、降头兽的咆哮、能量武器的嘶鸣，以及所有属于人间的喧嚣与杀戮，彻底隔绝。
林琛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如同破风箱般拉扯着受伤的肋骨，带来阵阵尖锐的刺痛。但身体上的痛苦，远不及心中那如同被撕裂的剧痛——阿华最后那决绝扑向降头兽的身影，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
“华仔…”他低声嘶吼，拳头狠狠砸在身旁的地面上，指关节瞬间皮开肉绽，却浑然不觉。悔恨、愤怒、无力感…种种情绪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内心。如果他更强一些，如果他能更快找到代码，如果…
没有如果。
现实冰冷而残酷。他活了下来，带着昏迷不醒的陈浩，进入了这个未知之地，代价是阿华的牺牲。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沉溺于悲痛的时候。阿华用生命换来的机会，他不能浪费。必须搞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找到生机，然后…为阿华报仇！
他尝试再次集中精神，沟通眉心的印记。或许是因为身处这个特殊环境，也或许是刚才强行引动力量的余波未平，印记传来的不再是单纯的冰凉或灼热，而是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游子归家般的安宁？同时，能量视觉在这里似乎变得更加清晰，虽然依旧无法看透远处的黑暗，但能勉强分辨出周围环境的轮廓。
这里似乎是一条宽阔的走廊，地面和墙壁都是某种灰白色的、非金非石的合成材料，布满灰尘，但结构完好。空气虽然陈腐，却带着循环过滤系统特有的、极轻微的臭氧味，说明这里的某些基础功能仍在运转。
他挣扎着站起身，先检查了一下陈浩的情况。呼吸依旧微弱但平稳，黄师傅的治疗和秩序之力的净化起了作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他将陈浩小心地挪到墙角一个相对隐蔽的位置。
然后，他沿着走廊，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能量视觉中，前方的秩序能量波动越来越清晰，仿佛在指引方向。走廊两侧有一些紧闭的房门，门上是同样的合成材料，没有标识，也打不开。
走了大约几十米，走廊尽头出现了一个类似大厅的宽敞空间。大厅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精密部件和透明管道构成的圆柱形装置，装置内部流淌着幽蓝色的、如同液态能量般的物质，散发出稳定而强大的秩序波动。这恐怕就是整个设施的能量核心，也是他在外面感知到的主要源头。
大厅四周，分布着几个类似控制台的区域，屏幕漆黑，落满灰尘。墙壁上则镶嵌着一些巨大的显示屏，此刻也是黑暗的。
林琛的目光，被大厅一侧墙壁上，一幅巨大的、由某种发光材料勾勒出的组织结构图吸引了。虽然大部分区域因为能量供应不足而暗淡，但核心部分依然清晰可见。
图表的顶端，是一个醒目的徽标——交织的星芒与盾牌，与杨锦荣曾经展示过的那个“跨维度异常现象观察与协调办公室”的徽记一模一样！
下方是树状结构。最上层标注着“观测与协调办公室（o.d.c.o）”，其下分出数个分支，其中一个指向“基金会（监视与有限合作）”，另一个指向“净界（观测与记录）”，还有一个分支标注着“本土异常现象管控科”，而杨锦荣的名字，赫然在“港岛分区负责人”下面！
但这都不是最让林琛震惊的。在图表靠近底部，一个独立的、用红色边框标注的区域，写着——“蚀光项目（已冻结）”。
项目说明极其简短：“高维能量实体‘蚀光’碎片捕获及适应性研究。目标：可控利用。状态：实验体失控，项目封存。关联‘钥匙’：林琛（编号K-7）。”
林琛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原来如此！这一切的根源都在这里！他不是简单的穿越，他是这个神秘组织“蚀光项目”的实验体！所谓的系统，所谓的“钥匙”，都是这个项目的一部分！杨锦荣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底细，所谓的合作和引导，不过是试图重新控制他这个“失控”的实验品！
愤怒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冰冷感席卷全身。
他继续看向图表旁边的一些残破的日志摘要屏幕，上面滚动着一些断续的文字：
“…K-7适应性超出预期，但与‘蚀光’碎片融合度不稳定，存在反噬风险…”
“…‘守门人’部队部署，确保项目隔离…”
“…基金会激进派介入，试图抢夺‘钥匙’…”
“…‘净界’观测到能量异动，警告‘门扉’可能因‘钥匙’活跃而松动…”
“…项目主管杨锦荣申请启动‘最终净化协议’，遭总部驳回，命令转为‘观察与引导’…”
碎片化的信息，却拼凑出了一个可怕的真相。他不仅是实验体，还是一个各方势力争夺的“钥匙”，甚至可能关联到更危险的、所谓“门扉”的东西！
就在这时，大厅深处，一扇之前未曾注意到的、与墙壁几乎融为一体的暗门，因为能量核心的稳定供能，悄无声息地滑开了。
门后，是一个更加广阔的空间。里面整齐排列着数十个圆柱形的透明维生舱！大部分维生舱已经空了，或者里面只剩下干瘪的骸骨。但仍有少数几个舱体内，浸泡在淡蓝色营养液中的，是一个个如同沉睡般、身体连接着无数管线的人影！
林琛走近其中一个尚有生命迹象的维生舱。能量视觉下，舱内之人的生命能量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而当他的目光落在对方脸上时，浑身血液几乎瞬间凝固！
那张脸…虽然因为长期浸泡而显得有些浮肿苍白，但五官轮廓…分明就是他自己！或者说，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那个底层四九仔林琛！
旁边还有一个维生舱，里面的人是…陈浩！再旁边，是阿华！甚至…他还看到了秋堤！以及一些他认识或不认识的、曾经在慈云山、在铜锣湾见过的面孔！
他们都静静地躺在那里，如同被收藏的标本！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林琛的脑海——难道他穿越而来占据的这具身体，他经历的这一切，他认识的这些人…都只是这个“蚀光项目”的一部分？都是被制造出来，用于实验的复制体或者载体？！
那真实的他们呢？在哪里？是死了，还是…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攫住了他。他一直以来为之奋斗、为之守护的兄弟、女人，可能都只是虚幻的泡影？他的人生，从始至终都是一场被精心编排的实验？！
他踉跄着后退，撞在一个控制台上。台面上一个不起眼的红色按钮被他无意中按下。
“嘀——”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响起。大厅中央那个巨大的能量核心，幽蓝色的光芒骤然变得明亮！整个地下设施的照明系统次第亮起，驱散了沉积多年的黑暗！
同时，林琛正对面的主控屏幕上，大量的数据和图像开始疯狂滚动刷新！其中一幅不断闪烁的监控画面，赫然显示着——金属大门外的景象！
只见门外一片狼藉，倒着几具暹罗帮马仔和一名“守门人”的尸体，那头降头兽也不见了踪影。而杨锦荣，正带着剩余的两名“守门人”，站在紧闭的金属大门前，他手中拿着一个特殊的仪器，似乎在尝试破解门锁！
杨锦荣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目光精准地“看向”了监控探头的方向，脸上露出了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冰冷的笑容。
他的声音，通过不知何时恢复的内部通讯系统，清晰地回荡在骤然明亮的大厅中：
“林琛，或者说…K-7。欢迎回家。”
“现在，让我们结束这场漫长的测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