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林凡就被冻醒了。公房里的火龙炭燃到了尽头，只剩下堆暗红的炭火，他起身时，肩头落了层细雪——原来屋顶的缝隙没堵严实，夜里又飘了场小雪。
小金蜷在炭盆边打盹，翅膀上结着层薄冰。林凡伸手拂去它羽翼上的雪，指尖刚触到羽毛，小金就惊醒了，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说“好冷”。他笑了笑，运转火行灵力，掌心腾起团暖融融的光，凑到小金翅膀边烘着：“醒了就好，咱们该去雪山看看了。”
城守早已备好了雪橇，拉雪橇的是两匹北境特有的雪狼，皮毛厚得像毡子，眼睛在雪地里亮得像灯笼。“林大人，这狼通人性，到了雪山脚下会自己等您。”城守往林凡手里塞了壶热酒，“山上险，这酒能驱寒，还有这把破冰斧，遇到冰缝能用。”
雪橇在雪地上滑行，发出“沙沙”的轻响。天渐渐亮了，雪光反射着晨光，晃得人睁不开眼。远处的雪山像卧在天边的银色巨蟒，山顶的积雪在阳光下泛着蓝幽幽的光，看着壮丽，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阴冷。
“就在前面。”小金突然拔高，翅膀指向雪山中段一道裂开的峡谷，“我昨晚看到的黑影，就是钻进那峡谷里了。”
林凡让雪狼停下，独自牵着雪橇上的绳索往峡谷走。越靠近峡谷，空气越冷，连呼出的白气都能瞬间凝成冰碴。峡谷口堆着些奇怪的骨头，既不是野兽的，也不是人的，像是某种鳞片脱落的残骸，表面结着层黑霜。
“这是雪魔的蜕壳。”林凡捡起块碎片，入手像冰一样冷，却带着股腥甜的气味，“它们靠吸食生灵的暖意存活，每蜕一次壳，力量就会强一分。”
峡谷里更暗，两侧的岩壁上挂着冰锥，尖得能刺穿铁甲。走了约莫半里地，前方突然传来微弱的呜咽声，像是什么小动物在哭。林凡放轻脚步，借着岩壁的阴影往前挪，拐过一道弯，眼前的景象让他攥紧了破冰斧。
只见三头半人高的雪魔正围着只受伤的雪鹿，它们长得像蜥蜴，却长着蝙蝠般的膜翼，皮肤是半透明的白色，能看到体内流动的淡蓝色寒气。其中一头雪魔已经张开嘴，露出细密的尖牙，正往雪鹿的脖颈凑——雪鹿的腿被冻在冰里，眼里满是绝望，身体抖得像风中的叶子。
林凡没多想，破冰斧带着火行灵力劈了过去，斧刃划过空气，留下道残影。“嗤啦”一声，最前面的雪魔被劈成两半，蓝色的血液溅在地上，瞬间冻结成冰。另外两头雪魔受惊，张开膜翼就要飞，小金从空中俯冲下来，火焰翅膀扫过，膜翼立刻燃起金色的火苗，雪魔发出凄厉的尖叫，在地上翻滚着，很快就化成了两滩黑水。
林凡上前斩断冰链，将雪鹿抱起来。小家伙抖得厉害，腿上的伤口已经冻成了冰坨，他赶紧撕下衣角裹住伤口，又渡了点木行灵力过去。雪鹿渐渐缓过来，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心，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感激。
“这里不止三头。”林凡摸了摸雪鹿的头，“你听。”
峡谷深处传来“咔哒、咔哒”的声响，像是很多爪子在冰面上抓挠。他将雪鹿藏进岩壁的凹洞里，握紧破冰斧往前走，越往里走，岩壁上的冰锥越密，形状也越诡异，有的像扭曲的人手，有的像蜷缩的身体，细看竟全是被冻住的生灵残骸。
“这些都是雪魔的猎物。”小金的声音发紧，“它们把猎物冻在岩壁上，等需要的时候再吸食暖意，就像……就像存粮。”
林凡的目光落在最深处的冰壁上，那里冻着个穿着北境服饰的汉子，脸上还保持着挣扎的表情，腰间挂着把弯刀——看样式是冰封城的守卫。他心里一沉，看来雪魔早就开始袭扰城池了，只是之前没人发现。
突然，地面剧烈震动起来，峡谷顶落下簌簌的雪块。一头体型是普通雪魔三倍大的雪魔从冰洞里钻了出来，它的膜翼上长着黑色的纹路，眼睛是浑浊的红色，嘴边还挂着未化的冰碴，显然刚进食过。
“是雪魔首领。”林凡将小金护在身后，握紧破冰斧，“它的寒气里有毒，小心点。”
雪魔首领嘶吼一声，喷出股白雾，所过之处，岩壁上的冰锥瞬间暴涨，朝着林凡刺来。林凡侧身躲过，火行灵力注入斧刃，挥出道半月形的火光，劈在雪魔首领的膜翼上。火光炸开，首领发出痛吼，膜翼上烧出个大洞，黑色的血液溅在地上，冒起阵阵白烟。
它发疯似的撞向林凡，林凡借着雪坡滑出数丈远，顺势将破冰斧插进冰面，借着反作用力跃起，斧刃直劈雪魔首领的头顶。这一斧凝聚了他大半灵力，斧刃没入首领的头颅，蓝色的血液混合着黑色毒液喷了他一身，却被体表的灵力挡在外面。
首领挣扎着挥舞爪子，扫断了几根冰锥，最终重重倒在地上，身体渐渐融化成一滩腥臭的黑水。林凡喘着粗气，刚想松口气，却发现那滩黑水正顺着冰缝往地下渗，所过之处，冰面竟开始冒泡，像是有更多的雪魔要从地下钻出来。
“不好，它在召唤同伴！”小金急得在空中盘旋，“这峡谷底下肯定有个雪魔巢穴！”
林凡看着不断冒泡的冰面，突然想起城守说过，北境的雪山下藏着条地热河。他眼睛一亮，运转土行灵力，将破冰斧狠狠插进冰面最厚的地方：“小金，用火攻！把地热河的水引上来！”
小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火焰翅膀全力扇动，将所有灵力凝聚成一团火球，砸向破冰斧的位置。“轰”的一声，冰面裂开道巨缝，底下传来“咕嘟咕嘟”的声响，滚烫的热水混合着蒸汽喷涌而出，遇冷凝成白雾，瞬间弥漫了整个峡谷。
那些从冰缝里钻出的小雪魔，一碰到蒸汽就发出惨叫，很快化成了水。林凡趁机在峡谷口布下火行结界，将整个峡谷封死，又在结界外刻下警示符文，防止有人误闯。
等他带着雪鹿走出峡谷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雪狼看到他，兴奋地刨着雪，雪橇上的热酒还温着。林凡把酒倒在掌心，让雪鹿舔了两口，小家伙抖了抖耳朵，转身跑进了密林——它知道，该回家了。
回程的雪橇上，林凡靠着雪狼的背打盹，小金趴在他怀里，翅膀盖在他的手上。阳光透过薄雾洒下来，雪地上的反光不再刺眼，反而带着点温柔。他想起公房里的火龙炭，想起老农看到青菜芽时的眼泪，想起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脸上的冰泪，突然觉得这一路的寒冷和疲惫，都值了。
雪橇滑过冰封城的城门时，城守正带着百姓扫雪，看到林凡回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朝着他的方向拱手。林凡挥了挥手，让雪狼继续往前，心里却明白，这北境的雪，还没到融化的时候，但只要有人守着，总有春暖花开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