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庭院吹进回廊，佩妮的手还搭在斯内普臂上，掌心的布条已被血浸透。她没松开，只是借着他的支撑站直身体。刚才那场传送几乎抽空了她的魔力，意识深处系统界面闪烁着暗红提示，但她没去读。
“先去医疗翼。”她说。
斯内普看了她一眼，没反对。他知道她不会在这种时候提出无意义的要求。两人沿着主道前行，脚步落在石砖上发出沉闷声响。学院灯火未熄，巡逻的守卫魔像在远处拐角交替走动，金属关节发出规律的咔嗒声。
医疗翼的大门虚掩着，一盏壁灯斜照出半道人影。佩妮推门而入，冷白的光洒在五张病床上。五个学生静静躺着，呼吸平稳，可他们的手臂皮肤下，有细微的黑色纹路缓缓蠕动，像是被什么力量压制着，却并未消散。
她走到最近的一张床前，低头查看。那名女孩约莫十二岁，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佩妮掀开她的袖口，黑色纹路呈环形扩散，间隔均匀，像是某种仪式性的激活痕迹。
这不是自然感染。
她闭眼，意念沉入系统。任务日志自动展开——昨日完成“教导十名麻瓜基础漂浮咒”，应得奖励：【高级净化卷轴x1】。但库存为空，领取记录显示两小时前已签收。
正是他们被困禁林裂缝之时。
“有人用我的权限取走了东西。”她睁眼，声音很轻，“不是误操作。”
斯内普站在门口，目光扫过房间角落。他缓步走近其中一张病床，从袖中取出一枚银质小镜。镜面朝下悬停在学生手腕上方，瞬间映出一层淡紫色光晕。
“魔力频率与昨夜藤蔓一致。”他说，“但载体不同。这不像单纯复制咒术，更像是……重新编码。”
佩妮点头。她抬起左手，指尖划过系统界面，调出权限追踪模块。操作日志被一层灰雾覆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手印轮廓，像是隔着磨砂玻璃按下的痕迹。
“不是外部入侵。”她低声，“是内部调用。权限来源标记为‘绑定者本人’。”
“那就意味着。”斯内普转身，“对方知道你的操作习惯，甚至可能接触过你使用系统的瞬间。”
佩妮没接话。她想起昨夜深渊边缘那一跃，意识模糊的几秒里，是否曾无意间暴露了权限指令？还是更早之前，在酒会、在院长室、在每一次系统弹出提示时，都有眼睛在暗处记录？
她抬手按住额角，一阵钝痛袭来。不是伤势，而是魔力透支后的反噬。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清醒。
“卷轴本该用来预防这类复发。”她说，“如果它真的发放了，这些孩子不会变成这样。”
斯内普走向房间另一侧的档案柜，拉开最上层抽屉。里面放着一份密封袋，标签写着“可疑物品·待检”。他取出一卷羊皮纸，外观与系统出品完全一致，符文排列工整，边缘金线泛着微光。
“这是今晨护士在分发台发现的。”他说，“标注为‘紧急医疗补给’，来源登记为你签名授权。”
佩妮接过卷轴，指尖刚触到表面，系统立刻弹出警告：【检测到非官方能量源，存在伪装协议】。
她将卷轴放在桌上，退后半步。斯内普抽出魔杖，轻轻点在卷轴中央。一道细如发丝的蓝光扫过表面，试纸随即变黑，边缘卷曲冒烟。
“记忆腐蚀类附魔。”他收回试纸，“不致命，但长期接触会导致认知混乱，削弱判断力。”
“所以他们不是想杀人。”佩妮盯着那卷假货，“是想让我们犯错。”
斯内普再次举起魔杖，改用解析咒扫描内部结构。魔文流转之间，卷轴突然震颤，表面符文扭曲变形，一团浓稠黑雾猛地爆开，直扑他面部。
佩妮早有准备，右手一扬，口中吐出短促音节：“缚言！”
黑雾瞬间凝滞，被无形之力压缩成球状，悬浮在半空。她再一挥手，施加反向定位咒，迫使其中隐藏的追踪机制逆向激活。
雾团剧烈翻滚，最终拉伸出一幅投影：一片荒废码头，铁皮屋顶锈蚀剥落，几根断裂的吊杆垂在半空。镜头缓缓推进，落在一座仓库正门上方——那里刻着一个倒V形符号，与昨夜禁林陷阱中的标记完全相同。
“是同一个地方。”她说。
斯内普盯着投影，声音压得很低：“他们知道你会查卷轴，也知道我会用魔药仪分析残留物。这个坐标，是给我们看的。”
“我知道。”佩妮握紧魔杖，“但这不代表我们能忽略它。”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血已经渗过绷带，在指缝间留下暗红痕迹。她没有包扎，也没有擦拭。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托比亚一个人做不到这些。”她说，“他能混入酒会，能在禁林设阵，还能侵入系统权限通道——背后一定有人提供技术支持。而这个人，清楚我们的行动模式。”
斯内普沉默片刻，忽然开口：“你上次使用系统是在什么时候？”
“昨夜深渊传送前。”她说，“最后一次确认任务进度，是在跳下去之前。”
“那就是那一刻。”他说，“权限泄露的时间点。”
佩妮眼神微动。她记起来了——那时她跪在地上，魔力紊乱，意识模糊，系统界面仍在运转。如果有远程窥视手段，完全可能截取到她的认证信息。
“他们不是随机作案。”她说，“是一步步引导我们走到现在。”
斯内普走到窗边，望向远处码头方向。月光被云层遮蔽，天际只剩一道灰白轮廓。他低声说：“仓库里不会有真人在等。”
“但会有线索。”佩妮走到他身旁，“或者陷阱。又或者，两者都有。”
她抬起左手，系统界面再次浮现：【侦测到高强度黑暗魔法残留，来源：东区河道沿线】。坐标与投影完全重合。
“我要进去看看。”她说。
“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单独行动。”他说。
“我没打算单独去。”她转头看他，“你从来就没让我一个人做过任何事。”
斯内普没说话，只是将魔杖收入内袋，换出一瓶新配的防护剂，倒进随身水囊。他解开左臂烧伤处的布条，重新缠绕一圈，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无数次。
佩妮看着他处理伤口，忽然问：“你还记得三年前母亲喝下的那种药吗？”
他手顿了一下。
“记得。”他说。
“那种虚弱剂的配方，只有家庭内部成员才可能拿到。”她说，“托比亚一个人藏不住那么多线索。他需要帮手，也需要藏身之处。而那个地方……很可能就是他当年施暴的老宅。”
斯内普抬起头，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她脸上。
“码头附近有一片废弃工人宿舍。”他说，“战后就没人住。但最近三个月，夜间有灯光闪动。”
“那就从那里开始。”她说。
她转身走向门口，脚步比来时稳了许多。斯内普跟在她身后半步，右手始终贴在魔杖位置。他们穿过长廊，经过院长室门前时，佩妮停下。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水晶耳坠，轻轻一捏。耳坠裂开一道缝，一道微光射出，投在墙上形成短暂文字：【权限异常·二级警报】。
“系统开始怀疑我了。”她说，“也可能，已经开始被人干扰。”
斯内普看着那行字消失，只说了一句：“那就别依赖它。”
佩妮嘴角微微扬起，却没有笑。她继续向前走，步伐坚定。回廊尽头的钟楼敲响一点，余音荡在寂静中。
他们站在主楼出口，前方道路通向校外。码头在西北方，步行需四十分钟，途中要穿过两道检查关卡。
佩妮没有迈步。她站在门槛上，望着远处漆黑的河岸线。
“这次不一样。”她说。
斯内普站在她身后，左手轻轻按在门框边缘。
“我知道。”他说。
她抬起右手，血迹顺着绷带滴落，砸在门槛石上，晕开一小片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