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门外灌了进来。
站在屋内刚回过神来的梁涵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人，不可思议地后退了两步。
供桌上一身白衣的山鬼此时正被一条金色的巨蛇紧紧缠绕着。
梁涵看了眼自己脚边掉落的神像，又看了眼屋内血迹斑斑的痕迹，她目光看向地上躺着的各色动物的尸体。
“当啷—”
一把水果刀从她带着血迹的掌中滑落在地。
她不可置信地连连摇头，口中喃喃自语道：“这不是…真的吧…这不是…我干的吧。”
梁涵有些崩溃道：“怎么办？怎么办？！我不会要去坐牢吧，杀了保护动物犯法的吧。”
她看着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野猪和…鹿，怎么还有熊？！
她到底做了什么啊？！老天爷啊！
她低头看向地上掉落的水果刀，犹豫了会儿还是又捡了起来。
本来说是以防万一用的，现在成为她的犯罪证据了。
梁涵叹了口气，双手合十朝地上的尸体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词道：“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找就找…”她手指凭空转了一圈，最终指向了供桌上被缠着的人，“就找他。”
“都怪他搞这个邪教组织，差点要杀了我，才惹怒了蛇仙大人的，要不然你们也不会死的这么惨了。”
她抬眼看了下供桌上已经快奄奄一息的人，大快人心道：“把自己说的多厉害一样，还说什么会给我想要的一切，看看你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你还能给什么啊？还不当你的信徒就要当你的祭品，你以为你是谁啊？真当自己是神啦？！神经病还差不多！”
越说她越来气，恨不得跳上桌去狠狠踹对方两下。
梁涵低头看了眼手上沾着的，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的什么东西的血，用外衣下摆随意擦了两下，掌心被掐出的伤口隐隐有些刺痛。
她抬眼看到院内趴着昏迷的女人，小心翼翼地走到对方身边。
试探着叫了两声，没反应。
她蹲下身抬手撩开对方覆面的长发，两指并拢放到对方鼻子下面。
幸好，还有呼吸。
梁涵提着的心松了下，还活着，那她应该不用去坐牢了。
门外有只狐狸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陆青野？”
她转头向门口气喘吁吁的人，疑惑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陆青野一步跨到对方面前，拉着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确定人没事后目光才转向四周。
他看着现场堪比凶杀案的场景，眼神里透出深深的怀疑。
“你？！”
看出对方眼睛里的怀疑震惊与不解，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摊手道：“如你所见，确实是我干的，但我并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
陆青野目光扫过地上各色动物的尸体，沉默半晌后一脸认真地问道：“我们今晚可以吃烤肉吗？”
梁涵：“……”
她吞了口口水，一时间在心里替沈艳艳感到遗憾，有点可惜。
供桌之上，金色的巨蛇正在享用着它的晚餐。
陆青野捡了些柴在院子里升起了火，红色的火焰烧的老高，梁涵看着对方熟练的处理尸体，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真是罪过啊。
转头就娴熟的烤起了五花肉，这香味儿一闻就知道是纯正的野猪肉。
陆青野瞥见她手心的伤口，“手怎么弄的？”
梁涵转头看到对方有些不悦地目光，张开手给对方看了下手心的伤口，解释道：“你说这个？我自己掐的，当时情况比较复杂，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都快好了。”
陆青野抿了抿唇，起身从包里拿了瓶未拆封的矿泉水，拉着对方的手将伤口认真地冲洗干净。
红色的火光映照在他脸上，原本干净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几缕血迹，头发间还夹杂着几片枯叶，只有双手干干净净。
漂亮修长的双手像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干干净净的白色手绢，娴熟地替她把手上的伤口包扎好。
燃烧的干柴忽然发出一声“噼—啪”声。
梁涵回过神来。
低头看着自己被处理妥帖的伤口，抬眼看向面前的人。
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却先听到了对方的道歉。
“对不起。”
陆青野抬眸看向她，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点难过，梁涵在心里忽然想道对方如果此时还是一只狐狸的话，漂亮的耳朵和尾巴应该已经垂下来了吧。
“没有保护好你。”
对方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内疚，平日里总是明亮的眼睛也暗了下来。
两人之间忽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火光映照在两人的脸上，像是笼上了一层红色的面纱。
梁涵抬手替他拿掉发间有些碍眼的枯叶。
她声音里带着笑意：“你走的时候不是说相信我的吗？”
“既然相信我为什么要道歉？我不是有好好保护自己吗？”
月亮高高地悬挂在夜空上，陆青野在此时却只能看到对方笑意盈盈的双眸。
有风吹来，将火焰往他脸上吹，灼热的温度让他脸都有些发烫。
一向巧言善辩的人在此时忽然有些卡壳，手中的肉串发出一股焦糊的味道。
“肉要烤糊了。”
身旁的人提醒道。
陆青野忙将手里的肉串举起，凑近看了下已经看不出原样的五花肉。
“算了。”
他刚想扔到一边，便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都怪你！”
花凛极具辨识性的声音传到两人耳中，紧接着是一声低沉的男声。
“对不起。”
梁涵抬眼便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人。
“花花？”
对方一阵风一样冲向自己身边，摸了摸她浑身上下，长舒一口气道：“还好没事儿，要不然我罪过可就大了。”
梁涵见状安慰道：“我没事儿，你不用担心。”
“就是你要抓的鬼可能有点事。”
“啊？”
她指了指盘踞在供桌上的金色巨蛇。
“已经被吃掉了。”
花凛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目光在她跟蛇身上来回打转。
“这…”
陆青野坐在地上伸手朝她递了一根肉串，“尝尝？”
身后的玄凝：“……”
这跟他预想的有点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