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是被透过窗帘缝隙、已变得有些灼热的阳光唤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般,酸软得厉害,尤其是腰腿处,更是泛着清晰的惫懒。意识回笼,昨夜那令人面红耳赤的缠绵记忆涌入脑海,让她脸颊瞬间发烫,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身边的位置早已空了,触手一片冰凉,显然韩峥起身已久。她撑着身子坐起来,看了眼窗外的日头,心里咯噔一下——这怕不是已经快到中午了?她竟睡得这样沉。
屋里静悄悄的。她掀开被子下床,双脚落地时,腿软得差点没站稳。扶着炕沿缓了缓,才慢慢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明晃晃的阳光瞬间涌了进来,刺得她眯了眯眼。看这日头,确确实实已是晌午。
心里有些懊恼,又有些说不清的羞赧。作为新媳妇,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但身体真实的疲惫感又在提醒她原因。
走到堂屋,一眼就看到收纳柜的台面上,用那个熟悉的搪瓷杯压着一张纸条。她拿起纸条,上面是韩峥那笔力遒劲、略显潦草的字迹:
「晚晚:
见你睡得沉,没叫醒你。灶上锅里温着粥和馒头,卤味和排骨在碗柜里,自己热了吃。我中午不回来,晚上见。
——峥」
简单的几句话,让林晚心里那点懊恼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融融的熨帖。她小心地将纸条折好,收进卧室衣柜里那个属于自己的小抽屉。
正准备去厨房热饭,院墙外忽然传来李秀娥刻意压低、却带着明显笑意的声音:“晚晚?太阳都晒屁股咯,起来没?”
林晚脸一红,走到门口,就见李秀娥正扒着自家那边的墙头,探出半个身子,脸上堆满了促狭又了然的笑:“我刚回来就瞅见你家烟囱这会儿才冒烟,就猜你刚起。咋样,昨天……累坏了吧?” 她特意在“累”字上加重了语气,眼神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林晚的脸更红了,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李姐!”
“嗐,这有啥不好意思的!”李秀娥笑着摆摆手,压低声音,“韩团长知道疼人就行!看你家昨天那阵仗,请客圆满成功,大家都夸你呢!收拾得利索,饭菜做得更是没得说!这下你在咱们家属院可是出了名了!”
听到请客成功,林晚心里也高兴,那点羞赧被冲淡了不少:“都是大家捧场。”
“是你自己有本事!”李秀娥真心实意地夸道,又冲她挤挤眼,“行了,不耽误你吃饭歇着了,瞧你这小脸红的!” 说完,这才笑着缩回了墙那边。
林晚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忍不住也笑了。这李姐,真是个人精。
她回到厨房,将粥和馒头热了热,又切了一小碟卤味,夹了几块昨晚剩的排骨。虽然只是简单的剩饭剩菜,但她吃得格外香甜。
吃完饭,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不少。收拾完厨房,她习惯性地走到院子里,看了看那片菜地。惊喜地发现,那些嫩绿的芽尖似乎又长大了一圈,叶片也舒展了些。看来,那稀释的灵泉水效果虽然缓慢,但确实在起作用。
下午,她没再安排重活。将家里稍微归置了一下后,便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拿起未完成的翻译资料,静静地看了起来。
笔尖在稿纸上沙沙作响,但她的思绪偶尔会飘远。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递给人民日报的那篇翻译投稿,不知道怎么样了?有没有被编辑看到?会不会觉得内容不合适?那种混合着期待与忐忑的心情,让她对着稿纸微微出神。
与此同时,遥远的北京,人民日报编辑部内。
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编辑正处理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来稿。他熟练地拆开一个信封,抽出了里面的稿纸。起初他的目光只是例行公事地扫过,但很快,他的速度慢了下来,眼神里透出一丝惊讶和赞赏。这篇关于国外家庭节能小窍门的编译文章,虽然题材不算新颖,但译文流畅准确,语言朴实亲切,既传达了信息,又非常符合国内读者的阅读习惯,甚至在一些措辞上显得格外老练。
他仔细看了看寄信人地址和落款——“林晚”。他将稿件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沉吟片刻,拿起旁边的钢笔和信纸,开始写回信。他肯定了这篇稿件的质量,认为其内容具有实用性和可读性,决定采用。并在信中明确提出,稿费按一个字五毛钱计算,同时随信寄回两本他们认为林晚可能会感兴趣、也希望她能够尝试翻译的国外科普类资料样本,询问她是否愿意继续承接类似的翻译工作。
这封带着认可、稿费和新任务的信件,被迅速封好,投入了即将寄出的邮件袋中。
林晚对这一切尚一无所知。 她收敛心神,重新专注于眼前的资料,直到傍晚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绚丽的橘红色,院子里才再次响起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
韩峥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从食堂打回来的饭菜网兜。
他推开院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笼罩在柔和夕阳光晕里的林晚。她闻声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韩峥大步走进来,将手里的网兜放在堂屋的桌上,却没有立刻去整理。他走到林晚身边,俯身,不由分说地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林晚轻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颈,“你干嘛呀……”
韩峥抱着她,径直走进卧室,将她轻轻放在还带着午后阳光余温的炕上。他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深邃的眼眸紧紧锁着她,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和一丝灼热:“感觉好些了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训练归来后的微哑,拂过她的耳畔。
林晚被他看得心慌意乱,脸上刚褪下去的热度又涌了上来,她轻轻推了推他坚实的胸膛,声音细若蚊蚋:“好、好多了……你先去吃饭……”
“不急。”韩峥的吻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封住了她未尽的话语。这个吻不同于清晨的温和,带着一丝急迫和不容拒绝的强势,如同搜寻猎物已久的狼,终于将心仪的宝贝圈禁入怀,急切地确认着归属权。他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带着外面微凉的空气和他身上特有的、令人心安又心悸的味道。
林晚被他吻得浑身发软,那点推拒的力气早已消散,只能被动地承受着,然后又渐渐开始生涩地回应。她的回应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线,韩峥的吻变得更加深入而缠绵,手臂也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两人在炕上黏黏糊糊地耳鬓厮磨了好一阵,直到林晚气喘吁吁,眼波如水,韩峥才勉强克制住自己,额头抵着她的,呼吸粗重。他看着身下面色绯红、眼含春水的妻子,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还是用强大的意志力撑起了身子。
“先吃饭。”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未褪的情潮。他起身,去堂屋将打回来的饭菜端了进来,直接放在了炕沿上。
“就在这儿吃。”他语气不容置疑,将筷子塞到林晚手里,自己则坐在炕边,目光依旧灼灼地看着她。
林晚脸上红晕未消,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也没再反对,顺从地接过了筷子。两人就这样,一个坐在炕上,一个坐在炕边,在卧房里吃着这顿迟来的、带着别样亲昵的晚饭。
饭就在这种温馨略带旖旎的气氛中度过。饭后,韩峥主动收拾了碗筷。
两人在床上,就着煤油灯的光线。林晚心里盘算许久的想法涌了上来。
“峥哥,”她轻声开口,带着憧憬,“你看现在正是春天,我想着,咱们这院子,是不是能再拾掇拾掇?”
“嗯?你想怎么弄?”韩峥看向她,目光带着鼓励。
林晚想着院子一角,“那边,能不能盖个小点的、厕所?总用那个旧的旱厕,不太方便,也不卫生。旁边呢,可以隔出个小洗澡间,夏天冲凉也方便,不用总在屋里凑合。”
“还有,我想在院子里搭个架子。可以种点葡萄,夏天能遮阴,秋天还有果子吃。或者种点牵牛花、月季什么的,看着也热闹。院子里的菜地,我也能再扩大一点点……”
她娓娓道来,眼睛里闪着光,将自己对这个小家的细致规划一点点描绘出来。韩峥安静地听着,看着她因为憧憬而发亮的脸庞,冷硬的唇角微微上扬。他喜欢看她这样充满生气地规划着他们的未来,这让他觉得,这个家,因为有了她,才真正变得完整和充满希望。
“好,”他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而肯定,“等我这阵子忙完,就找时间弄。你想怎么弄,咱们就怎么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