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鼎峰,云雾缭绕,药香弥漫。峰顶一处僻静的青石平台上,一位身着灰袍、面容枯槁、眼神锐利如鹰的老者,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尊造型古朴、通体暗金、表面铭刻着无数繁复毒纹的丹炉。正是丹鼎峰以吝啬和难缠闻名的万灵云长老,和他视若珍宝的“千毒百金炉”。
李长寿与林峰二人,恭敬地立于平台边缘,已等候多时。李长寿面色依旧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气息“微弱”,林峰则垂手而立,眼神平静。
万长老头也不抬,声音干涩冰冷:“说吧,何事?老夫时间宝贵。”
李长寿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音“虚弱”却清晰:“万师叔,弟子李长寿,乃小琼峰齐源道长门下。此次冒昧打扰,实乃无奈。家师…寿元将尽,天劫将至。弟子…弟子想为师傅炼制一炉‘延寿培元丹’,尽最后一份孝心。奈何…小琼峰贫瘠,丹炉粗陋,难以成丹。久闻师叔您这尊‘千毒百金炉’乃丹道至宝,能极大提升成丹率与品质…弟子…弟子斗胆,想向师叔暂借此炉一用!弟子愿以全部身家二十枚下品灵石作为抵押!丹成之后,立即归还!”他言辞恳切,神情悲戚,将一个担忧师傅、却又一贫如洗的孝徒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万长老擦拭丹炉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看傻子一样看着李长寿,嘴角勾起一丝讥诮:“二十灵石?借千毒百金炉?李师侄,你是重伤未愈,烧糊涂了?还是觉得老夫老糊涂了?”他语气冰冷,毫不客气。
李长寿脸上适时地露出“窘迫”和“绝望”之色,喃喃道:“弟子…弟子知道是痴心妄想…可是…师傅他…”他眼圈微红,演技逼真。
就在这时,万长老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捉弄的光芒,他放下手中的软布,慢悠悠地道:“不过嘛…既然你如此有‘孝心’,老夫倒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他顿了顿,抛出一个难题,“近日,老夫正在研究一种名为‘断魂丹’的毒方,其中需一味‘碧磷蟾酥’,极其难得,价值不下五千灵石。若你能在预算…嗯,就按你说的二十灵石之内,替老夫解决这味主药的问题,老夫便将这千毒百金炉借你一月,分文不取。如何?”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李长寿,等着看他如何收场。这根本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林峰在一旁垂首静立,心中暗忖:‘来了。大师兄等的就是这个。’
只见李长寿闻言,非但没有露出难色,反而眼中猛地爆发出一种极度“狂热”和“兴奋”的光芒!他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师叔!此言当真?!”
万长老被他这反应弄得一愣,下意识点头:“自然当真。”
“好!”李长寿猛地一拍大腿(动作幅度刻意放大),如同打了鸡血般,语速极快地开始分析:“碧磷蟾酥,性阴寒,剧毒,能腐蚀神魂,但其药效核心在于其独特的‘寂灭魂毒’属性!并非不可替代!”他眼神灼灼,“弟子有三策,可解此难题!”
“其一,廉价替代!距此八百里外黑风沼泽中,有一种‘腐骨泥蛙’,其背部毒腺分泌物‘泥蛙毒浆’,虽毒性稍弱,但经过七晒七露、辅以三钱‘阴魂草’粉末、再用陈年醋浸泡三日,其寂灭毒性可提升五倍!成本…不足半块灵石!”
万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李长寿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其二,以物易物!弟子可炼制一批‘特效驱虫散’(用烂树叶和石灰粉混合),前往百虫谷,与那谷中的‘千足蜈蚣’交换其褪下的毒壳!蜈蚣毒壳经猛火煅烧成灰,其毒性与碧磷蟾酥有七分相似!成本…几乎为零!只需耗费些脚力!”
万长老嘴角开始微微抽搐。
“其三!”李长寿声音陡然拔高,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终极节俭法!弟子可去山门外野狗岭,寻那最邋遢的流浪灵犬,取其晨起第一泡热尿!混合三年未洗的裹脚布脓液,再加入三钱锅底灰,置于烈日下暴晒九九八十一日!期间需以处子之身男童的唾沫每日搅拌三次!如此炼制出的‘百秽凝毒’,其阴损歹毒、腐蚀神魂之效,犹在碧磷蟾酥之上!成本…零!零灵石!一颗都不用花!还能为民除害,清理环境卫生!”
李长寿说完,胸膛剧烈起伏,一副“我真是个天才”的狂热模样,眼巴巴地看着万长老:“师叔!您看选用哪一策?弟子保证,药效绝对差不了多少!还能为您省下大笔灵石!”
现场一片死寂。
万长老脸上的肌肉在疯狂抽搐,他看着李长寿那副“抠门到极致”、“还自以为发现了宝藏”的模样,又看了看旁边那个一脸“崇拜”望着师兄、仿佛在说“我师兄真厉害”的林峰,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他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这么能抠!这么能省!这么…不要脸还理直气壮的弟子!
他原本只是想刁难一下对方,让对方知难而退。没想到…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接下了!还给出了这么…这么匪夷所思、丧心病狂的“解决方案”!尤其是第三个…野狗尿混合裹脚布脓液?!万长老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就在万长老脸色铁青,眼看就要发作的瞬间——
林峰上前一步,恰到好处地拉了拉李长寿的衣袖,声音带着一丝“怯懦”和“无奈”,低声道:“师兄…算了吧…那…那裹脚布…咱们峰上…好像没有三年没洗的…上次师傅逼着你洗了…才两年零七个月…”
李长寿闻言,脸上瞬间露出“极度懊恼”和“痛心疾首”的表情,捶胸顿足:“哎呀!失策!失策啊!早知道就留几条了!亏大了!亏大了啊!”
“噗——!”万长老终于忍不住,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看着眼前这一对“活宝师兄弟”,一个抠门算计到令人发指,一个还在一旁“认真”查漏补缺…他感觉自己多年的炼丹养气功夫都快破功了!
但莫名的…他心底又升起一股极其古怪的…欣赏?!
这小子…虽然路子野了点,贱了点,但这份为了省灵石能绞尽脑汁、突破天际的“执着”和“创意”…简直…简直他娘的是个人才!跟他万灵云年轻时…有得一拼!(虽然他不承认自己年轻时这么离谱)
万长老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吐槽的欲望。他黑着脸,猛地一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滚滚滚!拿着炉子赶紧滚!看着你们就心烦!一个月!就给老子一个月!多一天都不行!还有!用完了给老子里里外外清洗一百遍!不准留下任何奇怪的味道!尤其是狗尿味!听见没有?!”
李长寿和林峰闻言,脸上瞬间露出“狂喜”和“感激涕零”的表情,深深一揖:“多谢师叔!师叔慷慨!师叔大恩!弟子没齿难忘!”
万长老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懒得再看他们,只是嘴角似乎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
李长寿和林峰小心翼翼地抬起那尊沉重的千毒百金炉,如同捧着绝世珍宝般,快步离开了丹鼎峰。直到走出老远,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计划得逞的笑意。
回到小琼峰,李长寿立刻开始了紧张的准备工作。他并未急于开炉炼丹,而是首先着手布置一座极其复杂、名为“九幽蔽天玄牝大阵”的复合型隐匿大阵!此阵由九九八十一重子阵嵌套而成,能完美遮蔽丹成时的一切异象、气息和天机波动,乃是炼制“浊仙丹”不可或缺的关键!
然而,此阵威力巨大,布置难度极高,更需要至少真仙级别的磅礴法力,来稳固其核心阵基。李长寿自身修为不足(明面上),师傅齐源正在闭关调整状态以求渡劫,无法打扰。最佳人选,自然是那位修为已达真仙中期、却对阵法一窍不通、且正因被罚戒酒而烦躁不已的玖酒师叔!
计划悄然展开。
首先,由蓝灵娥出马,她哭哭啼啼地跑到玖酒师叔的洞府,声称大师兄重伤未愈,布置守护阵法时灵力不济吐血昏迷,急需师叔出手相助稳固阵基。玖酒师叔本就闲得发慌,又被戒酒令搞得火大,一听“重伤”、“吐血”等关键词,再加上蓝灵娥那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小模样,当即拍着胸脯答应,风风火火地跟着蓝灵娥来到了小琼峰。
与此同时,李长寿则故意在玖酒师叔的师傅——那位心思缜密、曾怀疑过他的玖乌师伯附近活动, subtly 流露出需要一位真仙前辈指点阵法瓶颈的意向(却不明说找谁)。玖乌师伯果然心生疑虑,暗中关注。
小琼峰上,李长寿早已将大阵的八十一处关键阵基节点标注清楚(但顺序打乱,方位错综复杂)。他一脸“虚弱”地对着玖酒师叔拱手:“有劳师叔了!只需…只需依此阵图,向这些光点中注入一道纯正仙力即可…咳咳…弟子重伤未愈,无法亲自引导,劳烦师叔自行…摸索一下顺序…”
玖酒师叔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区区注入仙力,有何难?看我的!”她根本看不懂那复杂无比的阵图,只觉得那些光点闪烁不定,颇为有趣。她凭感觉,兴之所至,看到哪个光点亮起,就朝哪个节点注入一道磅礴的仙力!动作豪迈,毫无章法!
李长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暗中操控主阵盘,精准引导着玖酒师叔那毫无规律、却浩瀚磅礴的仙力,如同引导洪水灌溉良田般,将其一一引入正确的阵基脉络之中!玖酒师叔则在阵中玩得不亦乐乎,如同闯迷宫般,东一下西一下,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当成了“人形充电宝”。
期间,玖乌师伯不放心,暗中前来探查。恰好看到自家徒弟玖酒在小琼峰阵法中“兴高采烈”地跑来跑去,而李长寿则在一旁“虚弱”地指挥,两人“互动频繁”。玖乌师伯又联想到近日玖酒经常往小琼峰跑,还时不时面露“傻笑”,顿时产生了一个荒谬的误会:莫非…我这傻徒弟,看上小琼峰这个抠门小子了?!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顿时觉得头疼不已,暗中观察了几次,最终摇头叹息着离开了,暂时压下了对阵法本身的疑虑。(李长寿因此莫名挨了玖乌师伯好几记白眼和冷哼,遭受无妄之灾。)
经过半个月的“努力”(主要是玖酒师叔玩够了,李长寿也暗中引导完成了),这座极其复杂、耗费巨大的“九幽蔽天玄牝大阵”终于彻底完成!光华内敛,气机浑然一体,将小琼峰丹房区域遮蔽得严严实实。
李长寿命林峰和蓝灵娥在外守护,对外宣称要闭关炼制“助师傅渡劫的培元丹”。他独自一人进入丹房,启动了千毒百金炉。炉火燃起,却不是炼制培元丹的温和道火,而是李长寿以特殊手法催动的、蕴含着寂灭与生机的“浊世毒炎”!一味味珍稀却又透着诡异气息的灵材被投入炉中,其中正包括他从风暴海眼拼死取回的“浊海心莲”以及从万长老那里“骗”来的几味辅助毒材。
炼丹过程极其缓慢且凶险,丹房内时常传出诡异的嗡鸣和令人心悸的波动,但都被完美地封锁在大阵之内。林峰和蓝灵娥忠实地守在外面,警惕任何风吹草动。
又是一个半月过去。
这天,丹房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李长寿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他手中托着一只玉瓶,瓶口封印着重重符箓,隐约可见瓶内有一枚龙眼大小、色泽混沌、散发着奇异光晕的丹药——浊仙丹,成了!
“成功了!”李长寿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激动。
“太好了!”蓝灵娥欢呼雀跃。
林峰也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然而,就在这时——
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暗淡下来!无边无际的乌云如同沸腾的墨汁般,从四面八方疯狂汇聚而来!沉重如山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小琼峰!云层之中,电蛇乱舞,雷声隆隆,毁灭性的气息弥漫天地!
天劫!而且是针对渡劫期修士的恐怖天劫!
乌云核心,正对准了齐源道长闭关的洞府!
李长寿、林峰、蓝灵娥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震惊和苍白!
“师傅的天劫…怎么会这么快?!”李长寿失声惊呼,握着浊仙丹的手猛地攥紧,“丹药…丹药还没给师傅服下啊!”
雷声轰鸣,电光撕裂长空,仿佛末日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