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寒水寺,叶安世坐在石阶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眉心的红莲倒钩花钿。方才柳师叔的话像颗小石子,在他心里漾起圈圈涟漪——他真的像小娘子吗?那枚自出生就带着的花钿,难道真的让自己不够阳刚?
“在想什么?”离仑端着一碗冰镇酸梅汤走过来,见他对着地面发呆,便把碗递过去,“英磊新做的,尝尝。”
叶安世接过碗,小口抿着,闷闷地说:“阿离叔叔,我眉心的花钿,是不是很奇怪?”
离仑在他身边坐下,仔细看了看那枚红色倒钩,笑道:“不奇怪啊,像朵小小的红莲,很配你。这是天生的印记,是你的一部分,有什么好介意的?”
“可是柳师叔说……说我像小娘子。”叶安世的声音更低了,“我是男孩子,我想练最厉害的剑法,像爹爹那样,能保护别人。”
朱厌不知从哪窜出来,闻言嗤笑一声:“他还好意思说你?你怎么不说他刚才还和墨晓黑在廊下撒狗粮?”
叶安世愣了愣:“撒狗粮?”
“就是腻歪!”朱厌撇撇嘴,凑过来压低声音,“我刚才看见柳月把剥好的莲子喂给墨晓黑吃,还说什么‘阿墨,这个甜’,酸得我牙都快掉了。他自己都那样,还好意思说别人?”
离仑无奈地拍了他一下:“别教坏孩子。”
朱厌却不管,继续对叶安世说:“你别理他,他就是嫉妒你比他招人疼。再说了,阳不阳刚看的是本事,又不是花钿。你看我,也没长什么凶神恶煞的样子,照样能一拳打穿石头。”他说着还挥了挥拳头,演示了一下。
叶安世看着他,又摸了摸眉心的花钿,小声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朱厌拍着胸脯,“等你把苏师叔教的步法练熟了,再学我的烈火掌,保管没人敢说你像小娘子。到时候别说保护别人,就是把柳月那家伙打趴下都没问题。”
“阿厌!”离仑皱眉,“别教他这些。”
朱厌悻悻地闭了嘴,却还是对叶安世挤了挤眼。
叶安世看着手里的酸梅汤,忽然笑了。其实柳师叔虽然嘴上那么说,练剑时却总耐心纠正他的姿势;墨师叔也总在他累的时候递水过来;苏师叔教他剑法时,眼神里满是温和……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对他好,柳师叔的话,或许真的只是玩笑。
他站起身,对着离仑和朱厌用力点头:“我知道了!我才不介意花钿呢,这是我的印记。我要好好练剑,既要学好苏师叔的流云步,也要学好洛师叔的笛音剑,还要学柳师叔和墨师叔的本事,将来做个厉害的人!”
离仑看着他重新亮起来的眼睛,欣慰地笑了:“这才对。”
朱厌也笑道:“这才像话,回头我就教你两招烈火掌的入门功夫。”
阳光穿过枝叶,照在叶安世眉心的花钿上,那红色倒钩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真的化作一朵含苞的红莲。少年握着拳头,目光坚定地望向练武场——那里有他的剑,有他的伙伴,有他要追寻的成长与力量。
至于柳师叔和墨师叔的“狗粮”,或许等他再长大些,就能明白那也是寒水寺里,一种温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