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色巨茧裂开的缝隙,并未显露出内部的实体,而是化作了一道旋转的、由纯粹法则构成的光门。门内并非物质世界,而是一片变幻不定的、映照着内心最深处景象的领域——心象炼狱。
“艾伦……”娜美担忧地望向他。
“放心。”艾伦回头给伙伴们一个安心的眼神,“守护好船,等我回来。”
他没有犹豫,一步踏入了光门之中。
刹那间,天旋地转。艾伦发现自己并非置身于外界的星云,而是站在一片熟悉的景象前——风车村的港口,夕阳将海面染成金色,宁静而祥和。
然而,这份祥和瞬间被撕裂!天空骤然暗沉,那道他曾独力支撑的、横亘天穹的裂缝再次出现,并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巨大、狰狞!暗红色的毁灭能量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熟悉的伙伴们——路飞、艾斯、萨博、山治、索隆……所有人都在奋力战斗,却在那绝对的力量下一个个倒下,身体破碎,被暗红能量吞噬!他们的呼喊、他们的绝望,无比清晰地传入艾伦耳中。
“不——!”艾伦目眦欲裂,本能地就要冲上前,催动时空之力。
但就在力量即将爆发的瞬间,他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这是幻象……”他闭上眼,强行压下心中的剧痛与冲动,“是‘虚无回响’利用我的记忆和恐惧制造的陷阱!”
他再次睁眼时,眼眸中光暗之力流转,强行看破了这层虚妄。风车村和伙伴们的身影如同烟雾般消散。但紧接着,新的幻象接踵而至——
他看到了自己成功守护了世界,成为了万众敬仰的英雄,权力、力量、声誉唾手可得,仿佛只要他点头,就能轻易主宰一切。这是“欲望”的回响。
他又看到了另一幅景象:他放弃了战斗,带着伙伴们找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和平星球,过着无忧无虑的平静生活,再也没有牺牲和痛苦。这是“逃避”的回响。
一幕幕直击心灵弱点的景象不断上演,诱惑着他,折磨着他。每一次,艾伦都凭借强大的意志和对伙伴、对承诺的坚定信念,强行挣脱。
然而,“虚无回响”的真正杀招,远不止于此。
所有的幻象突然如潮水般退去,艾伦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绝对的“无”之中。这里没有光,没有暗,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物质,没有能量,甚至没有“存在”与“非存在”的概念。只有一片永恒的、死寂的、连思维都仿佛要冻结的——虚无。
这才是考验的核心!直面那孕育一切、也终将埋葬一切的终极背景板!是连“深渊意志”都只是其一种表现形式的、最本源的“空”与“无”!
在这片绝对的虚无中,艾伦感觉自己的一切都在被剥离、被消解。他的力量、他的记忆、他的情感、他的意志……甚至他“存在”本身的概念,都变得模糊不清,如同投入大海的盐粒,即将彻底融化。
一种大解脱、大寂灭的诱惑从心底升起——放弃吧,融入这片永恒的宁静,再无纷争,再无痛苦……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
一点微光,在他几乎熄灭的意识深处顽强地亮起。
那是路飞没心没肺的灿烂笑容……
是艾斯燃烧着火焰的决绝背影……
是萨博推着眼镜的沉稳谋划……
是山治叼着烟卷的骑士道……
是索隆永不屈服的斩击……
是娜美绘制海图时的专注……
是罗宾解读历史正文的智慧……
是乔巴救治伤员时的温柔……
是弗兰奇高喊“SUpER”的激情……
是布鲁克拉响的宾克斯的美酒……
是甚平如山般可靠的守护……
是所有伙伴信任与依赖的目光……
是那个世界亿万生灵的祈祷与期盼……
这些记忆的碎片,这些情感的纽带,这些他所守护的一切,化作了一道道纤细却无比坚韧的丝线,在这片绝对的虚无中,强行锚定了他即将消散的“自我”!
“我……不能消失……”
一个微弱的念头,如同星火般燃起。
“我承诺过……要守护他们……”
星火开始蔓延,点燃了他的意志。
“我的存在……因他们而有意义!”
轰——!!!
仿佛宇宙初开!在那片绝对的虚无之中,一点蕴含着“守护”、“羁绊”、“自由”、“希望”等复杂概念的“存在”之光,由艾伦的意志为核心,悍然爆发开来!
这光芒并非对抗虚无,而是在虚无的背景下,重新定义了他自身的存在!他以自身的意志和与伙伴们的羁绊为基石,在这片“无”之中,强行开辟出了一方属于他的“有”!
虚无依旧存在,但它无法再同化他。他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并非驱散了黑暗,而是以自己的光芒,证明了即使在永恒的虚无中,“存在”本身,亦可以如此鲜明、如此坚定!
【……合格……】
那古老而宏大的意志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赞许。
周围的虚无如潮水般退去,艾伦发现自己重新站在了那白金色巨茧前。巨茧已经完全打开,中心悬浮着一团不断变幻形态、仿佛由无数细微法则符文构成的、散发着温和而稳固气息的纯白光团——那就是世界之种的雏形!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对“存在”与“虚无”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他的烛龙之力变得更加凝练,那丝混沌色泽中,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定”性,仿佛无论面对何种冲击,都能坚守本心,定义自我。
他成功通过了考验,不仅得到了“世界之种”的认可,自身的境界也完成了一次至关重要的升华。
艾伦伸出手,那团纯白光团如同有灵性般,缓缓飘落到他的掌心,融入其中。
他转过身,看向远处焦急等待的伙伴们,露出了一个疲惫却无比释然与坚定的笑容。
他找到了希望,也找到了更强大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