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咱们抓的人里，其实也有不少罪责较轻的洋人。”
“我记得有个因走私落网的洋人警司，不如就拿他试试水，看能不能谈成一笔交易。”
“问他高层有没有什么指示，若他愿意合作，我们可以让他全身而退。”
“毕竟他不过是个小角色，没什么靠山，应该不会拒绝这样的条件。”
这话一出，苏天汉眼神微闪，顿时有了主意。
他之前一心想着从宗主国那边探听消息，反倒忽略了香江本地也有不少洋人可供利用。
虽然指望他们透露核心机密不现实，但打听一下高层是否有特别命令，难度并不大。
想到此处，他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你说得不错，提醒我了。”
“不过也不必那么麻烦，洋人当中，咱们也不是没有朋友。”
“我先打个电话问问。”
说罢，苏天汉直接拨通了总督麦理浩的电话。
一番客套寒暄后，他才切入正题。
麦理浩听完，沉默片刻，念及两人过往交情，终究压低声音，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末了，无奈叹道：“实话讲，我对国内的安排，也有些摸不清方向。”
“毕竟像你这样受重视的华人，还真是前所未有。”
“但香江这边，的确没有任何布局。甚至在我看来，朋友，你也无需为此忧心。”
“说句直白的话，你还真没那个分量，值得国内专门对你设局。”
麦理浩说得毫不留情，却也字字属实。
苏天汉在他这个位置上，或许在香江算是个人物，可放到整个宗主国层面，根本无足轻重。
就连麦理浩自己，也不过是庞大体制中的一枚棋子。
在这种格局下，你算哪根葱，值得别人费心思对付你？
苏天汉听完，心中豁然。
仔细一想，似乎真是如此！
他虽有些产业，但在全球格局中，不过是蝼蚁般存在。
至于这个“总警司”的头衔，对香江百姓或街头混混而言或许威风八面，可别提影响宗主国，就算在香江内部，也算不上真正掌权之人。
像他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让宗主国特意谋划？
人家图你什么？
至于你总警司的身份，是否触动了某些人的权力根基？
他只能无奈地说，你未免想得太严重了。
真要到了那个地步，根本无需费心布局，直接将你清除便是。毕竟无论是警务人员还是水警队伍，本质上都不是香江真正的掌控者。
洋人们能长期统治此地，依靠的是驻扎在此的八千六百名英军部队，其最高指挥官甚至是一位中将。
他们拥有驱逐舰等重型军事装备，战时还能从本土获得支援；就连大陆方面在面对此类局势时，也只能选择通过谈判途径解决，更别提区区一个总警司了。
他还远远不够格卷入这种层级的纷争！
电话挂断后，苏天汉再度陷入沉寂。
他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推测确实有些天真。可若这个问题不弄清楚，他又实在寝食难安。思索片刻后，既然此事并不涉及重大机密，那打个电话问问那位老友，应该也无妨吧？
他在宗主国那边，的确还有一位相识。
詹姆斯·邦德！
而当对方听完苏天汉的询问后，神情顿时变得古怪至极。
随即夸张地惊呼：“哦，我的上帝！”
“苏天汉先生，你竟然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这几乎都快成为我们国内最轰动的传闻了，几乎是人人皆知啊，明白吗？”
“要是牵涉国家机密我当然不能说，但这类‘小事’倒无所谓。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会特意来问我！”
“还记得你晋升总警司那天，为你颁发勋章的那个年轻女子吗？她可是我们维多利亚皇冠上的明珠——女王陛下妹妹的亲生女儿，莎拉公主殿下。”
“她对你动心了，懂吗？”
“可皇室完全反对这段感情，认为这是对皇家血脉的亵渎。不过我的朋友，你也别太介意，即便是我们所谓的贵族阶层，在皇室眼中也不过如此。”
“正因如此，整个英国的王室成员乃至贵族圈都为此事闹得沸沸扬扬。”
“但莎拉公主态度坚决，执意追寻自己的爱情，于是事情就这么僵持了下来。我猜测，你最近的对手莱恩家族，恐怕正极力推动伯吉斯与莎拉公主联姻，可惜的是，公主显然瞧不上那位。”
“但我支持你！我认为真爱应当超越一切束缚。朋友，加油吧！如果你真的能赢得这颗属于维多利亚的璀璨明珠，我定会亲自出席你的婚礼庆典。”
听罢这番言论，苏天汉整个人当场愣住，脑子一片空白。
心中只有一句：好家伙！
他此前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一连串离奇遭遇，竟与当初授勋仪式上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孩息息相关。
天哪！
那位莎拉·伊丽莎白，他当然记得，容貌的确出众动人。
但他敢对天起誓，从未想过与这位莎拉公主之间会发生任何浪漫情缘。
一方面，他更倾心于东方女性的温婉之美；
更重要的是，虽然他不排斥与外国女子交往，但牵扯到皇室的关系，是他绝对避之不及的。
惹不起！
这才是核心原因。
更何况，他也压根不相信，那样出身高贵的女子，会对自己这样一个人产生好感。
因此，当日的授勋典礼，他仅仅视作一次例行公事，从未深入思考其中含义。
可谁能料到，近来所遭遇的一系列风波，居然全与那位仅见一面的莎拉公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真是想想就头大如斗。
难怪事态发展至此，宗主国依旧袖手旁观；甚至连莱恩家族也只能与他明面抗衡，却无法获得更高层的支持。
如今看来，并非不愿出手，而是根本不敢出手。
否则，那位倔强的莎拉公主必定强烈反对。
而现在的宗主国，恐怕全部精力都放在如何劝服莎拉放弃执念，自然无暇顾及他这个远在香江的小人物。
电话结束之后，苏天汉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他的野心其实并不大，即便立志成为一代枭雄，目标也不过是在香江建立一番霸业罢了……
放眼世界，香江不过弹丸之地。
对于莎拉这位美丽的皇室公主，他从未有过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