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洋人感到痛了，自然会做出让步。
虽显冷酷，却是现实。
随着他话音落下，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
无人再出声。
陆启昌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算是默认接受了这一逻辑。
叮铃铃——
突然，桌上的电话骤然响起。
苏天汉眉头微动，伸手拿起听筒，声音平静。
“九龙警署，苏天汉。”
电话接通时，第一句话总得亮明身份。
“我是麦理浩。”听筒里传出的声音干脆利落。
苏天汉眼神一凝，迅速回应：“总督您好，请问有什么事？”
“立刻来总督府，有要事面谈。”麦理浩语气简短，说完便挂了线。
苏天汉盯着话机片刻，缓缓放下听筒，顺手从烟盒中抽出一支雪茄，点燃。
他靠近椅背，烟雾缭绕中思绪翻涌。
虽说命令已下，但他并不急于动身。
有些事，必须想清楚才能走下一步。
早前他就察觉到，香江的风向不太寻常。
即便约翰出了意外，只要继任者迅速到位，局势本不该失控到如此地步。
这种基本判断，洋人不可能看不出来。
可眼下，新任警务处长迟迟未上任，这沉默本身就像一道暗语，透露着不寻常的信号。
虽无公开消息，但苏天汉心中已有定论——那位接班人恐怕中途生变，遇到了麻烦。
不过那与他无关，他也无意深究。
如今麦理浩亲自来电，说明洋人自己已束手无策，不得不请他出山。
否则，这类事务他们向来避着他，绝不会轻易让他插手。
毕竟，他是华人派的头号人物。
“有意思，真是越来越耐人寻味了。”
“连我也看不清接下来的棋路了。”
“待会儿，得步步为营才行。”
他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低声自语。
雷洛凑上前问：“汉哥，总督找你什么事？”
“没细说，但肯定和现在香江的局面有关。”苏天汉淡淡答道。
陆启昌站在一旁，始终未发一言。
稍过片刻，苏天汉开口：“陆sir留守警署，维持秩序。雷洛，你陪我去一趟。”
两人应声点头，毫无异议。
雷洛驾车出发，一路穿行近半小时，终于抵达总督府。
府外早已聚集大量民众，人群躁动，口号此起彼伏。
混乱的气息弥漫在街头。
车门刚开，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是苏sir！苏sir来了！”
“我们有希望了！”
“只要苏sir出手，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相信他！”
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人们目光灼热，仿佛看见了转机。
这反应并不奇怪。
如今整个香江，唯有九龙依旧井然有序。
苏天汉站定身形，脸上浮现出温和笑意，抬手示意安静。
“各位街坊，我苏天汉在此承诺，必尽全力。”
“大家的苦楚我清楚，所有难题我会设法解决，绝不退缩。”
“各位心里都清楚，我不过是个高级警司，只管得了九龙那片地方，超出范围的事，我也无能为力。”
“但该做的事，我不会退后一步。请大家给我几天工夫，结果不会让你们失望。”
话音落下，四面八方响起阵阵掌声。
人们望着苏天汉，眼里满是信赖。
他讲完便说要进总督府议事，人群立刻分开一条通道。
如今整个香江，没人比他更得民心。
无论是街边小贩还是商会大佬，全都愿意站他这边。
要不是华人当不上警务处长，恐怕早有人提议让他直接坐上那个位置。
另一边厢。
苏天汉一踏进总督府大门，紧绷的肩膀顿时松了下来。
哪怕只是说了几句场面话，他也觉得像是打了一场硬仗。
他向来不喜欢站在人前讲话。
可到了他这一步，有些事避不开。
“汉哥，你挺有号召力啊。”雷洛坐在沙发上笑着说道。
苏天汉瞥了他一眼，懒得回应，径直跟着穿制服的职员走向大会议室。
雷洛没跟进去，被安排在休息室等候。
这种层级的会议，他还轮不上。
严格来说，苏天汉也并非正式成员，不过是麦理浩临时点名拉进来救场的。
总督府会议室里挤满了人。
一屋子洋面孔，肩章闪亮，全是香江权力核心的人物。
苏天汉推门而入时，里面仍在争执不休。
意见纷杂，谁也不服谁，局面几乎僵住。
主位上的麦理浩眉头深锁，明显焦头烂额。
直到看见苏天汉出现，才抬手压下喧闹，转而露出笑容。
“苏sir来了，请坐。”
“事情紧急，不能再拖。既然大家都同意先搁置分歧，那就以解决问题为先。”
“我丑话说在前头——谁若在这节骨眼上搅局，别怪我翻脸无情，立刻送你回伦敦喝下午茶。”
“有没有问题？”
室内瞬间安静。
无人出声，无人反对。
原因有两个。
其一，麦理浩是香江最高长官，他说了算。
其二，这件事他们已争论多时，毫无进展。
再讨厌苏天汉，此刻也只能依靠他。
抛开身份与立场，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
这个人，查案的确有一套。
苏天汉刚踏入房间，目光便微微收敛，神情沉静。尽管尚未听到任何通报，心底却已浮现出某种预感。真相究竟是否如他所想，尚需验证。
总督府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麦理浩端坐主位，周身气场已然稳固确立。片刻后，他淡淡开口：“乔安娜助理，请把详细资料复印一份，交给苏警官。”
那名叫乔安娜的女子身形小巧，金发碧眼，面容甜美，是典型的西方姑娘。听令后立即行动，快步将文件递到苏天汉手中。
纸张上密密麻麻全是英文。
在这个年代，这再寻常不过。香江的权力核心通行英语，若不懂这门语言，几乎不可能跻身高层。殖民地的身份决定了这一点。
苏天汉虽来自异世，但多年来借助系统商城获取了多项语言能力，阅读这些文档毫无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