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雯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一下，银行到账的数字还停在眼前。直接打开浏览器，搜索框里敲下“齐宇 主播”。
第一条结果就是他的直播账号，Id叫Zesty_q，粉丝八十七万。头像是他站在一辆保时捷前笑，阳光很好，牙齿很白。背景是某高档小区的门口，栏杆自动抬起，物业人员低头哈腰。她点进主页，最近一条动态是张墨镜特写，配文说今天遇到个有意思的人。
她关掉页面，重新搜“齐宇 直播收入 真实情况”。跳出来一个财经论坛的帖子，标题写着《新晋主播泡沫：月入百万背后的借贷链》。发帖人是个自称做过mcN运营的老手，列了一堆数据。里面提到齐宇靠模仿豪门穿搭走红，但实际年净收入不到一百二十万，大部分来自打赏分成和品牌置换，真正到手的钱连他晒出的一块表都买不起。
琴雯往下翻，看到有人跟帖扒了他的消费记录。去年十月租了三天法拉利拍视频，花了两万八；十一月戴的那块劳力士是高仿，淘宝同款三百块包邮；今年春节所谓的“家族聚会”是在郊区农家乐包场摆拍，人均消费不到两百。
她点开他最近一场直播回放。画面里齐宇正推销一款所谓限量版机械表，语气特别急：“就剩最后三块！错过真的没了！”弹幕有人问是不是正品，他笑着说“你们觉得呢”，然后马上切镜头介绍下一个产品。有观众追问价格能不能优惠，他立刻冷下来：“这价已经是底价，不买拉倒。”
琴雯关掉视频，心里有了数。
这种人，表面风光，实际每一分钱都要算计着花。越是装得不在乎钱，越说明他对钱有很深的执着。而且他现在人设刚立起来，最怕塌房，只要给点好处，很容易被牵着走。
她又搜了一遍“齐宇 家庭背景”，信息很少，只有一条本地贴吧的老帖提过他是职高毕业，做过快递员。后来不知道怎么搭上了某个富二代，开始学穿搭、做直播，一步步火起来。
她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把这几条关键信息存进备忘录：
1. 收支严重不平衡，虚荣心强；
2. 靠人设吃饭，抗风险能力弱；
3. 有上升野心，但资源有限；
4. 对金钱极度敏感。
这种人最适合当第二个绑定对象。不需要马上让他大笔给我花钱，只要抓住他的虚荣心，慢慢引导，迟早能撬动大额消费。他也很聪明，见面就送礼物，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而且他现在正处于流量上升期，我这个真富婆，怕已经是他眼中的肥肉了。交谈中打探我送给律政的跑车是真是假，明摆的冲我来的。
她合上手机，放在膝盖上，手指轻轻摩挲发夹的边缘。银蝶冰凉，边角打磨得很细，看不出是便宜货。刚才齐宇递过来的时候一点都没犹豫，像是习惯了随手送东西给别人。主播嘛，靠小恩小惠笼络人心是基本操作。
但她注意到一个小细节——他掉出发夹时，第一反应不是赶紧捡，而是先看了一眼周围有没有人拍。直到确认没人注意，才慢悠悠弯腰拿起来。说明他在意形象远胜于物品本身。哪怕是个送给妹妹的礼物，也要确保不破坏自己精心维持的人设。
这样的网络红人，怕是已经不清醒了。齐宇显然已经有点飘了，活在人设里。他以为自己能掌控节奏，其实早就被反噬。穿高仿装富，租豪车充门面，每一笔支出都在透支存款，网络从来没有谁能一直红下去的。哪天观众发现他全是假的，热度一落千丈，他超前消费的欠款支付不起，连翻身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而她，正好可以成为那个在他崩盘前托举他的人。都不需要做什么，等他最需要资金、最想往上爬的时候，肯定会乖乖来找我的，我有的是时间等。
她低头看了看手表，距离律政离开已经过去二十三分钟。遮阳伞的影子偏了快二十度，书本还摊在腿上，页码没翻过。她没动地方，姿势也没变，但从刚才的情绪波动到现在冷静分析，脑子里已经转了几轮。
系统提示音没再响，说明律政还没回来。她知道他去买椰子水了，顺路可能还要应付朋友打招呼。这种场合他不能表现得太急，毕竟在外人眼里，他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系草，一举一动都得体面。
她把手机解锁，再次点进齐宇的朋友圈。最新那条动态十分钟前更新，是一张自拍，墨镜压低，嘴角带笑，配文：“今天的风，吹来了意外惊喜。”
只是默默记下发布时间，对比他直播的时间轴。发现他每次见完新人后都会发类似内容，像是刻意制造绯闻来炒热度。之前有个女生也被他这么发过，两天后就被网友扒出是网红公司安排的剧本。
看来她是第二个。
也好。越多人信他是情场赢家，就越不会怀疑她的真实目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保持“普通学生”的样子，不主动靠近，也不刻意回避。让他觉得她是无意闯入他世界的猎物，而不是早已盯上他的猎手。
她把手机倒扣在沙滩垫上，抬头看了眼远处。齐宇已经进了直播间，面前架着三台设备，正对着镜头比手势。他说话声音不大，但表情夸张，时不时回头跟助理确认数据。一看就是在冲什么榜单。
她收回视线，手指无意识地卷了卷马尾。
她正想着，余光瞥见便利店方向走出一个人影。白色衬衫，黑色短裤，手里拎着两瓶饮料，步子不紧不慢。
是律政回来了。
她向律政招手，又把背挺直了些，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望着他的来路，说真的，律政这长相，真好看。在阳光下皮肤白的发光。
律政走近时，她听见脚步踩在沙地上的声音由远及近。他站在她面前，把一瓶椰子水递过来。
她伸手接过，瓶身冰凉。
“等久了吧？把口水擦擦，这么馋我身体？”他说。
她摇头，“不久，谁馋你了，不怕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