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唐囡囡正窝在沙发里，翻看着育婴书籍，司空瑾坐在旁边处理公务，气氛宁静而温馨。
管家轻叩房门后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微妙。
“先生，太太，顾北辰先生来访，说……是来告别。”
“告别？”
唐囡囡有些意外，合上了手中的书。
司空瑾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让他进来。”
顾北辰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慢悠悠地晃了进来。
他今天穿得格外正式，裁剪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身形越发挺拔，只是眉宇间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哟，两位这日子过得，够滋润的啊。”
他嘴角勾着惯有的痞笑，目光在唐囡囡明显隆起的腹部扫过，眼神复杂了一瞬，快得让人抓不住。
“顾北辰，你说来告别是什么意思？”
唐囡囡直接问道。
顾北辰随意地在他们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
“字面意思。小爷我准备出国发展，换个环境，呼吸一下资本主义的新鲜空气。”
他说得轻松惬意，仿佛只是决定去哪里度个假。
“怎么这么突然？”
唐囡囡微微蹙眉。
虽然顾北辰行事向来跳脱，但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要离开，还是让她觉得有些蹊跷。
“突然吗？”
顾北辰耸耸肩，拿起果盘里一个苹果，在手里抛了抛。
“我觉得正好。江城这地方，待久了也没啥意思。”
他看向司空瑾，语气带着惯有的挑衅。
“司空总裁，我走了，你是不是该放鞭炮庆祝一下？少了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晚上睡觉都能笑醒吧？”
司空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锐利，仿佛要穿透他那副玩世不恭的表象，看清他真正的意图。
“去哪里？”
他沉声问，语气听不出喜怒。
“还没定，走到哪儿算哪儿。”
顾北辰咬了一口苹果，含糊不清地说。
“可能先去欧洲转转，或者去北美。世界那么大，小爷我想去看看。”
他看向唐囡囡，脸上又挂起那种欠揍的笑容。
“等你们孩子生了，记得给我发照片，让我看看像谁。”
他顿了顿，笑容里掺进一丝别的意味，像是自嘲，又像是释然。
“要是像司空瑾，就别发了，碍眼。”
这话说得轻松，却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扎在唐囡囡的心上。
她看着顾北辰，他看似随意地坐在那里，嘴角带笑，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话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
谢谢？保重？似乎都不太合适。
司空瑾握住了她的手，指尖温热，带着安抚的力量。
他看向顾北辰，目光深沉。
“一路顺风。”
简单的四个字，算是回应了他的告别。
顾北辰嗤笑一声，将啃了几口的苹果精准地扔进远处的垃圾桶，站起身，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
“行了，告别完毕，不打扰二位卿卿我我了。”
他转身，潇洒地挥了挥手，背影挺拔，却莫名透出一股孤寂。
“走了。”
看着他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唐囡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顾北辰之前给她添过不少堵，也利用过她，但不可否认，在关键时刻，他也确实帮过她很多。
这份复杂的关系，很难用简单的朋友或敌人来定义。
“他真的只是出国发展这么简单吗？”
唐囡囡靠在司空瑾肩上，轻声问。
她总觉得，顾北辰的离开，背后另有隐情。
司空瑾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目光幽深地望向顾北辰消失的方向。
“或许吧。”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走了也好。”
少了这个时不时就在囡囡面前晃悠、意图不明的家伙，他确实能省心不少。
但他心底深处，同样存着一丝疑虑。
以顾北辰的性格和对囡囡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真的会在这个敏感时期，轻易选择放手离开？
而此时，走出司空家大宅的顾北辰，脸上的玩世不恭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
他坐进自己的跑车里，却没有立刻发动引擎。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脑海里，是唐囡囡靠在司空瑾身边时，那全然信任和依赖的模样。
还有她隆起的小腹，那里孕育着她和司空瑾爱情的结晶。
那样的一幕，温暖得刺眼。
也让他彻底明白，自己永远只是个局外人。
他拿出手机，调出一个加密的通讯界面，快速输入了一行字：
【我已离开江城。按照计划，开始调查孟凡宇与暗网在境外的联络点和资金流向。注意安全，保持联系。】
点击发送。
收件人，是他秘密安排在境外的心腹。
是的，离开是假象。
他从未想过真正放手，尤其是在得知孟凡宇和“暗网”可能对唐囡囡构成巨大威胁之后。
他了解司空瑾的能力，也知道司空瑾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唐囡囡。
但孟凡宇和“暗网”牵扯太深，势力盘根错节，尤其是在境外。
司空瑾在国内可以一手遮天，但在境外，很多手段会受到限制。
而他顾北辰，不同。
他是在灰色地带游走的人，拥有一些司空瑾不方便动用的人脉和资源。
他要做的，就是去那片司空瑾力量难以完全覆盖的阴影里，替她扫清障碍，斩断孟凡宇可能的退路和外援。
这或许，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也是他唯一能证明，他的爱，并不比司空瑾浅薄的方式。
哪怕她永远不会知道。
哪怕她永远属于别人。
他睁开眼，发动跑车，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
透过后视镜，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栋恢宏的宅邸，眼神决绝而坚定。
“再见了，渣女。”
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带着苦涩和义无反顾的弧度。
“等小爷帮你把那些臭虫清理干净……”
跑车如离弦之箭般驶离，汇入车流，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司空家老宅内。
唐囡囡因为顾北辰的突然告别，情绪有些低落。
司空瑾察觉到了，放下平板电脑，将她揽入怀中。
“舍不得？”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搂着她的手臂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唐囡囡摇摇头，靠在他胸口。
“只是觉得有点突然……而且，他刚才的样子，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就是一种直觉。
司空瑾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他走了，对你来说是好事。”
他语气平静地分析。
“这个人太危险，心思难以捉摸，留在江城，始终是个不确定因素。”
唐囡囡知道他说得有道理。
顾北辰就像一团野火，你不知道他下一秒会烧向哪里。
但她心里那点莫名的担忧，却挥之不去。
“希望他在国外，一切顺利吧。”
她轻声说。
司空瑾眸光微闪，没有接话。
他拿出手机，悄无声息地给林特助发了一条信息：
【盯着顾北辰的出境记录和后续动向，随时汇报。】
他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顾北辰。
在这个多事之秋，任何异常举动，都值得警惕。
放下手机，他抚摸着唐囡囡的长发，转移了话题。
“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做。”
唐囡囡仰起脸，看着他专注的眼神，将心底那点关于顾北辰的纷乱思绪压下。
不管顾北辰为何离开，眼下最重要的，是她和宝宝，还有身边这个她深爱的男人。
“想吃你上次带回来的那家私房菜的清汤燕窝了。”
她软软地说。
“好。”
司空瑾毫不犹豫地应下，立刻拿出手机吩咐下去。
他的囡囡，值得世上最好的一切。
至于顾北辰……
司空瑾眼底掠过一丝冷芒。
最好如他所说，只是离开。
若他敢在暗中搞什么小动作，伤害到囡囡分毫，他绝不介意，让他彻底消失。
窗外，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
顾北辰的告别，像是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了一圈涟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这平静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