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囡囡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直到眼睛肿得像核桃，嗓子干得发疼。
她瘫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
脑子里乱糟糟的。
司空瑾决绝离开的背影。
顾北辰那句惊心动魄的警告。
上官琳冰冷刻薄的话语。
父亲葬身火海的惨状...
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逼疯。
叮——
手机突然响起，吓得她一颤。
是司空瑾发来的短信，言简意赅：
下楼，地下车库。现在。
命令式的语气，让她本能地想反抗。
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站起来。
她倒要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胡乱擦了把脸，她抓起外套和手机，踉跄着冲出门。
地下车库。
司空瑾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就停在电梯口。
他靠在车门上，指间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中，神色晦暗不明。
见她出来，他掐灭烟蒂，拉开车门。
上车。
声音依旧冷硬。
唐囡囡站着不动，倔强地看着他：
去哪？不说清楚，我不去。
司空瑾扯了扯嘴角，带着一丝嘲讽：
怎么，怕我把你卖了？
还是觉得，我会像你想象中那样，对我孩子的母亲下毒手？
孩子...
这两个字让唐囡囡心头一颤。
手下意识地抚上小腹。
是啊，她不是一个人了。
她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弯腰坐进了副驾驶。
系好安全带。
司空瑾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
车子平稳地驶出车库，汇入车流。
车内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唐囡囡扭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驶入一个高档小区的地下停车场。
这里不是司空瑾常住的任何一处房产。
这是哪？她忍不住问。
安全屋。司空瑾停好车，解开安全带，暂时不会有人打扰。
他带着她乘坐专属电梯直达顶层。
入户门是指纹加密码锁。
的一声，厚重的防盗门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装修极其简洁，甚至可以说冷硬的公寓。
黑白灰的主色调，线条利落的家具，一尘不染，却缺乏生活气息。
像个临时避难所。
司空瑾反手关上门，落了锁。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他走到客厅中央，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看向她。
唐囡囡站在门口，依旧保持着警惕：
谈什么？谈你怎么继续骗我？
司空瑾的眉头皱起，明显在压制火气：
唐囡囡，你能不能先把你的刺收一收？
我收？她冷笑，在你和你妈可能联手害死我爸之后，你让我收刺？司空瑾，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特别好骗？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他猛地提高音量，额角青筋微跳，至少，在火灾这件事上，我问心无愧！
那照片呢？鉴定报告呢？唐囡囡步步紧逼，你妈和我爸到底是什么关系？！那份见鬼的鉴定，到底是谁和谁的？！
司空瑾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带着一丝疲惫和...痛楚。
好，我告诉你。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示意她也坐。
唐囡囡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在离他最远的单人沙发坐下。
那份亲子鉴定，司空瑾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是我母亲，和你父亲唐建山的。
唐囡囡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
结果显示，他顿了顿，看向她，一字一句，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没有...血缘关系？
唐囡囡愣住了。
这个结果，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那...他们...她声音干涩。
他们曾经是恋人。司空瑾接过话，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沉重的无奈，在很多年前，在我母亲嫁给我父亲之前。
唐囡囡瞪大了眼睛。
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证实，还是让她震惊不已。
她那个老实巴交的父亲...竟然和司空瑾的母亲，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妇，有过一段情？
后来我母亲遵从家族安排，嫁给了我父亲。司空瑾继续道，但你父亲，他似乎一直没能完全放下。
火灾前那次见面，争吵...是因为我母亲发现了他私下保留的那些旧照片，她想用钱买回来，彻底了断。她觉得那些照片是隐患，也是对她现在家庭的威胁。
而你父亲...他斟酌着用词，他觉得受到了侮辱。他并不是想要钱，或许...只是不甘心，或许还留着一些旧情。两人话不投机，就吵了起来。
唐囡囡呆呆地听着。
脑子里乱成一团。
父亲保留着旧情人的照片...
上官琳想用钱买断过去...
激烈的争吵...
这一切，听起来那么狗血，却又...合情合理。
那场火...她抬起头，眼中重新聚起怀疑，真的和你妈没关系？那次争吵，会不会让她动了...灭口的念头？
不可能！司空瑾斩钉截铁，我了解我母亲。她或许冷漠，或许势利，但她绝不会杀人！更不会用纵火这种低级手段！
至于我...
他看着她，眼神坦诚得让她心惊：
我承认，我隐瞒了我知道他们见面和争吵的事。因为在调查清楚之前，我不想让你陷入更复杂的情绪，也不想让你对我母亲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但我发誓，在顾北辰告诉你之前，我完全不知道火灾可能与他们那次争吵有关联！我也是刚刚才把这些线索串联起来！
他的解释，听起来无懈可击。
眼神里的坦荡和无奈，不像作假。
唐囡囡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一点点。
但疑虑，并未完全打消。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这些？她问，如果你早点告诉我照片和鉴定的事，也许...
也许什么？司空瑾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嘲弄，也许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像个刺猬一样扎得我满手是血？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唐囡囡，我不是神。我也会判断失误，也会想要保护自己在乎的人，避免她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隐瞒部分真相，是我不对。但我从未想过要害你，或者害你父亲。
你父亲的死，我也很遗憾。如果...如果真的与我母亲有关...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
我绝不会包庇。
唐囡囡仰头看着他。
看着他深邃眼眸中自己的倒影。
看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疲惫和真诚。
心里的坚冰，似乎在一点点融化。
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依旧横亘在那里。
她深吸一口气，问出了心底最深的恐惧：
司空瑾，你和我结婚...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同情？补偿？还是因为...我长得像你母亲曾经的恋人？
这个问题，让她问得心脏揪痛。
司空瑾愣了一下。
随即，他像是被她气笑了。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唐囡囡，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娶你，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她屏住呼吸。
因为，他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声音低沉而性感，我想睡你。
......唐囡囡瞬间僵住。
脸地一下红透！
这...这算什么答案？！
而且，他继续在她耳边低语，带着一丝恶劣的笑意，只想睡你一个人。
这个理由，司空太太还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