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顾北辰在电话那头爆了句粗口，声音里是压不住的怒火和焦急。
“他们疯了！真他妈敢动手！”
唐囡囡握着手机，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但声音却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诡异平静。
“他们要U盘和账本，明天中午交换。”
“你不能去！” 顾北辰立刻反对，“这明显是个圈套！他们拿到东西也不会放人！说不定连你一起……”
“那是我弟弟！” 唐囡囡猛地打断他，声音拔高，带着破音的尖锐，“我不能不管他！”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
愤怒，恐惧，无助……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撕扯着她的神经。
交出证据？
那父亲就白死了！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
不交？
子峰怎么办？他们真的会杀了他的！
她赌不起！
那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唯一的弟弟！
“囡囡！你冷静点！” 顾北辰试图安抚她，“听我说，我们现在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认识几个道上的朋友，或许……”
“没用的！” 唐囡囡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他们敢绑架，就说明已经豁出去了！你那些朋友，能快过他们的刀吗？！”
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感觉自己正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孤立无援。
就像父亲去世时那样。
不。
她猛地摇头。
不能慌！
她强迫自己深呼吸，一次，两次……
混乱的思绪渐渐被强行压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取代了恐慌。
她拿起那个藏着U盘和备份的、伪装成化妆包的密封袋，又拿起母亲那本厚厚的账本。
手指拂过账本粗糙的封面，仿佛能感受到母亲交付给她时那份沉甸甸的期望和力量。
不能交。
交出这些，就等于向那些刽子手投降。
父亲不会瞑目。
她和母亲、小弟将来也永无宁日。
可不交……
子峰……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中成型。
她去！
带着“证据”去！
但不是真的交出。
她要想办法周旋，拖延时间，寻找救出子峰的机会！
哪怕希望渺茫，哪怕危险重重！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不是办法的办法。
她对着电话那头的顾北辰，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顾北辰，听着。如果我……如果我明天没能回来，或者子峰出了什么事……”
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缓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
“U盘的所有加密备份，密码是我爸的生日加上我的生日。账本我也扫描了电子版，都在云盘里。你……你和司空瑾，一定要继续下去，给我爸讨回公道！”
“唐囡囡！你他妈别做傻事！” 顾北辰在那边急得大吼，“我不准你去！听到没有！等我！我马上过来！”
“来不及了……” 唐囡囡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他们只给了我不到一天时间。我不能拿子峰的命赌。”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顾北辰……信我一次。也……相信我一次。”
说完，她不等顾北辰再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她飞快地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司空瑾。
电话几乎是秒接。
“唐囡囡？” 他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询问。他似乎永远能在第一时间接起她的电话。
听到他声音的瞬间，唐囡囡强撑的镇定几乎瓦解，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用力咬住下唇，硬生生将哽咽逼了回去。
“司空瑾……” 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仓惶和绝望，“子峰……子峰被他们绑架了……”
她快速而清晰地将情况说了一遍，包括对方的要求，和她打算独自去交换的疯狂计划。
电话那头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司空瑾略微加重的呼吸声，显示着他此刻绝不平静的内心。
唐囡囡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也会反对吧？
会觉得她太冲动，太不理智……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司空瑾开口了。
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能稳定人心的力量。
“地址。”
简单的两个字。
不是反对，不是质疑。
而是直接索要最关键的信息。
唐囡囡愣了一下：“什……什么地址？”
“他们最后联系你的位置，或者可能关押你弟弟的地点，任何线索。” 司空瑾的语气冷静得近乎冷酷，却透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把你手机保持开机，我会尝试追踪信号。”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在我联系你之前，待在原地，哪里也不准去。更不准一个人去交换。”
“信我。”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很重。
像是承诺，又像是某种宣告。
然后，不等唐囡囡回应，他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唐囡囡呆呆地站在原地。
心里那艘在狂风巨浪中颠簸的小船，仿佛突然被一根坚实的缆绳拉住，有了一个可以暂时停靠的方向。
司空瑾……
他没有斥责她的鲁莽，没有讲一堆大道理。
他只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她——交给他。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有劫后余生般的松懈，有对他强大能力的依赖，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微弱的悸动。
她缓缓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将脸埋进膝盖。
手机紧紧攥在手里，仿佛那是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司空瑾……
这一次，我真的……可以信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