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谷惊魂,获知“星辰核心”与“双鱼”之秘后,叶凡与苏婉清深知时间紧迫,魔修动作频频,必须尽快找到更确切的线索。两人依照徐长老那半块令牌残留的微弱气息指引,以及从雪谷魔修据点中搜出的零碎信息,朝着北域更深处,一片被称为“寒寂荒原”的绝地进发。
荒原之上,万年冻土坚硬如铁,狂风永无止息,卷起的不是雪花,而是堪比低阶法器的冰晶颗粒。这里灵气稀薄到近乎于无,更充斥着一种紊乱的元磁之力,干扰遁光,压制神识,环境之恶劣,远超雪谷。寻常筑基修士在此,真元消耗速度是外界的数倍,且难以补充,可谓绝地。
“徐长老的令牌最后的气息波动,就指向这片荒原深处……他为何会来此等绝地?”苏婉清以冰魄寒光障抵御着元磁之力的侵蚀,俏脸上满是凝重与不解。
叶凡目光如电,扫视着这片死寂的天地,体内混沌星云缓缓旋转,逆凡真元对异种能量的强大抗性此刻显现,受到的影响远小于苏婉清。“若非有不得不来的理由,一位金丹长老绝不会轻易涉足此地。小心些,我感觉到前方有强烈的能量冲突残留。”
两人小心翼翼前行了约莫半日,前方出现一片怪石嶙峋的冰蚀地貌。在一块状如卧牛的巨大玄冰之后,叶凡神识猛地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坚韧不散的生命气息,以及一股熟悉的、属于琉璃阁功法的冰系灵光,虽然黯淡,却仍在顽强闪烁。
“在那边!”叶凡率先冲了过去。
绕到巨冰之后,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心头一紧。一个浑身浴血、道袍破碎不堪的老者,背靠着冰壁,盘膝而坐。他面色金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胸口一道狰狞的伤口几乎贯穿前后,残留的魔气如同活物般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正是琉璃阁失踪已久的徐客卿,徐长老!
他显然已在此强撑了许久,凭借金丹期的深厚修为与一股不屈的意志,吊着最后一口气。在他周身,布下了一层薄薄的冰晶护罩,抵御着荒原的恶劣环境与体内魔气的双重侵蚀,但那护罩已是摇摇欲坠。
“徐长老!”苏婉清惊呼一声,连忙上前,精纯的冰系真元毫无保留地渡入老者体内,试图稳住其伤势。
得到同源功法的滋养,徐长老紧闭的双眼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当他看到苏婉清,以及她身旁气质不凡的叶凡时,浑浊的眼中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光彩,如同回光返照。
“是……是婉清师侄……还有……这位是?”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破旧风箱。
“晚辈太乙道门叶凡,见过徐长老。”叶凡拱手,同时上前一步,手掌按在徐长老后心,精纯的混沌真元涌入,并非疗伤,而是以其包容与炼化之能,强行压制、驱散那些侵蚀心脉的顽固魔气。
感受到叶凡那浩瀚而奇特的真元,徐长老眼中讶色一闪而逝,随即被无尽的悲愤与急切取代。“太乙道门……好!好!天不亡我北域!叶小友……苏师侄……你们来得正好……老朽……时间不多了……”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不断从嘴角溢出,苏婉清连忙又喂他服下几枚保命灵丹。
缓过一口气,徐长老死死抓住苏婉清的手,目光却投向叶凡,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断断续续,语速极快地说道:“听我说……魔修之主……自称‘魔主’……其真实身份……是……是太乙道门前代戒律长老……玄冥!”
“什么?玄冥师叔祖?!”纵然以叶凡的心性,闻言也是浑身剧震,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玄冥之名,在太乙道门乃是一个传奇,记载中他于百余年前为守护宗门,与强敌力战而亡,英魂长存!他怎么会是魔主?!
苏婉清亦是花容失色,这个消息太过骇人听闻。
“千真……万确……”徐长老气息愈发微弱,眼中充满了痛楚与嘲讽,“他当年……并未陨落……而是堕入魔道……窃取了宗门至宝‘幽冥鉴’……潜伏百年……暗中发展势力……其目的……便是为了……星辰核心!”
他目光转向叶凡,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叶小友……你父母……叶辰与琉璃……他们……他们当年并非单纯遇害……而是……而是为护星辰核心……自爆金丹……重创了当时尚未完全恢复的玄冥……才……才保全了核心未被夺走……”
轰隆!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叶凡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顶门,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晃了一晃,几乎站立不稳。父母……自爆金丹?!为了守护星辰核心,对抗堕入魔道的师门长辈?!
十余年来,他无数次想象父母遇难的场景,却从未想过真相竟是如此惨烈,如此悲壮!自爆金丹,那是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啊!
无尽的悲痛、愤怒、仇恨,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却又被他强行压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淋漓。他死死盯着徐长老,声音嘶哑:“长老……请您……说下去!”
徐长老看着叶凡那赤红的双眼与强忍的悲恸,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与怜悯,继续道:“当年……你父母携核心碎片逃脱……玄冥重伤隐匿……老夫奉阁主之命……暗中调查……循着蛛丝马迹……找到此地……发现了玄冥试图沟通域外天魔、恢复实力的祭坛……与之激战……不敌……被其魔气所伤……”
他颤抖着抬起另一只手,那手中紧紧攥着一样东西,正是与苏婉清手中残片能完美契合的另外半块琉璃阁长老令牌!而在令牌之下,还压着一枚造型古朴、呈现阴阳双鱼缠绕形态的玉佩!那玉佩材质非金非玉,触手温润,其中仿佛有星河流转,与叶凡怀中那枚古朴玉佩隐隐产生共鸣!
“这……这是……”叶凡目光凝固在那双鱼玉佩上。
“开启……极光秘境……封印的……密钥……”徐长老用尽最后力气,将双鱼玉佩塞到叶凡手中,又看向苏婉清,“令牌……合……回禀阁主……玄冥……魔主……核心……危……”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抓住苏婉清的手无力滑落,眼中的神采迅速消散,头颅缓缓垂下,气息彻底断绝。一位金丹长老,于此北域绝地,燃尽了最后一丝生命,将至关重要的真相与希望,传递了下去。
冰洞之内,一片死寂,唯有荒原永恒的风声在呜咽。
苏婉清看着已然坐化的徐长老,泪水无声滑落。她轻轻掰开徐长老紧握的手指,将那半块令牌取出,与自己的残片合二为一,一道微光闪过,令牌恢复完整,其上的琉璃阁印记更加清晰。
叶凡则紧紧握着那枚尚带着徐长老体温的双鱼玉佩,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奇异空间波动与星辰道韵,又看了看怀中那枚自幼佩戴的古朴玉佩,心中已然明了。父母留给他的,或许不仅仅是纪念,更是另一重保障,或者说,是这双鱼密钥的另一部分?
父母的壮烈牺牲,玄冥(魔主)的卑鄙背叛,星辰核心的重重谜团……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终于串联了起来。
他缓缓站起身,将徐长老的遗体小心地收入一枚上好的寒玉棺中,准备带回琉璃阁安葬。然后,他看向苏婉清,眼神中的悲痛已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冰冷所取代。
“师姐,我们该回去了。”他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滔天的怒火与杀意,“将此间一切,禀明冷阁主。然后……去极光秘境!”
魔主玄冥,无论你隐藏得多深,实力多强,我叶凡在此立誓,必让你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父母之血仇,北域之苍生,皆需你来偿还!
苏婉清擦去泪水,重重点头,眼神同样坚定。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叶凡肩上的担子,更重了。而她会一如既往,陪他走下去。
两人对着徐长老坐化之处,深深三拜。随后,携着玉棺与沉重的真相,转身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片绝地,身影没入无尽风雪之中。
寒寂荒原,见证了一位长老的陨落,也见证了一段复仇之路的正式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