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之上的罡风卷着细碎的冰晶，掠过白渊玄色的衣袍时，他原本舒展的眉头骤然拧起。
那是一种极其微妙的感应，像心口被细针轻轻刺了一下，转瞬即逝，却又在神魂深处留下一丝难以言喻的滞涩——分明感知到了某种熟悉的气息波动，可顺着那缕线索追溯时，又只剩一片模糊的混沌。
“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风揉碎，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沉凝。
指尖的吊坠泛着微弱的暖光，像是在回应他的不安，又像是在佐证那并非错觉。
一直静立在侧的千眼立刻察觉到了异样。
他那双能洞穿百里迷雾的眼眸微微眯起，快步凑上前时，衣摆扫过云层边缘凝结的霜花，发出细碎的声响：
“怎么了白大人，可是感应到了什么异常？”
方才他还借着天赋遥望下方战场，并未见有超出预料的变数，可白大人的神色，却比面对千军万马时还要凝重。
白渊垂眸盯着掌心的玉佩，暖光渐渐淡去，那股滞涩感也随之隐匿。
他沉默片刻，终是缓缓摆了摆手，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
“没事儿。”或许是云层隔绝了感知，或许只是战场灵气紊乱引发的误判。
可话虽如此，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云层下方——那里正传来震耳欲聋的厮杀声，交织成一片混乱的光海，隐约能看见残肢与断刃从高空坠落，在罡风中化作细碎的光点。
他指尖微动，又思索了一会儿，心中那丝不安始终挥之不去：
“咱们是不是也该下去了。”或许亲自踏足战场，才能弄清楚那模糊的预感，究竟来自何方。
千眼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他抬手拂去肩头的霜粒，语气笃定：
“也是，下方战局虽在掌控中，但多一分力，也能少些变数。那走吧。”
话音未落，他已率先凝聚灵气，周身泛起淡蓝色的光晕，准备破开云层下坠。白渊见状，不再犹豫，衣袍无风自动，紧随其后朝着那片硝烟弥漫的战场掠去。
白渊与千眼的身影刚穿透云层，尚未落地，一股无形的威压已如实质般轰然铺开。
那威压并非来自血气或煞气，而是带着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漠然，像冬日的寒潭瞬间冻结了整片战场——厮杀声骤停，飞溅的血珠悬在半空，连呼啸的风都似被扼住了咽喉。
地上的鬼灵人浑身僵住，青灰色的皮肤泛起细密的战栗，手中的骨刃“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血屠鬼猩红的瞳孔骤然收缩，原本暴戾的气息瞬间萎靡，像是老鼠撞见了猫。
“怎、怎么回事？是那七咒鬼主现身了吗？”一个鬼灵人声音发颤，下意识想往后缩，却被那股威压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不，好像不是它。”
旁边一个瘦高的鬼灵人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望向天空，语气里满是困惑与恐惧，
“七咒鬼主的气息是阴冷刺骨的，可这股……更像是能压碎魂魄的厚重。”
话音刚落，所有鬼灵人与厉鬼都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齐齐望向同一个方向——那两道从天而降的身影。
它们对视一眼，青灰色的脸上写满了惊惧，却又不敢有半分迟疑，纷纷跌跌撞撞地冲到离那身影最近的地方，蜷缩在地上，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它们太清楚，眼下战场最大的危机，除了行踪不定的七咒鬼主，便是这突然出现、气息深不可测的存在。
张清道与王末是最先冲破混乱赶到的。
两人望着半空中千眼旁边那个陌生的身影，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王末眯着眼睛，试图看清对方的模样，却只看到那人周身似有淡淡的光晕笼罩，身形飘在空中，相隔太远，只能隐约瞥见那若隐若现的白大褂，像是裹着一层朦胧的雾。
“那是谁？”
王末忍不住转头问身旁的张清道，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警惕。
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气息虽不外露，却像一座沉睡的火山，让人不敢小觑。
张清道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紧盯着那道若隐若现的人影，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指尖掐着法诀，心神却莫名地悸动——总觉得对方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像是在某个久远的记忆里见过，可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不清楚，”
他沉声道，语气凝重，
“但指定不是什么善茬。能有这种威压的，要么是顶尖的厉鬼，要么是……咱们根本没见过的存在。”
半空中，白渊的目光淡淡扫过下方惶恐的鬼灵人与警惕的人类，并未停留，随即转头看向身旁的千眼，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千眼，你回避一下。”
千眼愣了一下，脸上满是困惑，下意识追问：
“白大人，为什……”
他不明白，为何刚落地就要让自己回避，难道接下来要做的事，连他都不能在场？
“你是在违抗我的命令吗？”
白渊的声音没有提高，却像一块冰投入水中，瞬间让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他的目光落在千眼身上，虽无怒意，却让千眼瞬间收起了所有疑问，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
“不敢……”
千眼连忙低下头，恭敬地应道。他知道白大人的脾气，一旦说出“命令”二字，便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话音落下，他周身泛起淡蓝色的光晕，身形一晃，便朝着战场边缘掠去，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张清道与其与鬼灵人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一句话就能让七咒的千眼鬼主回避。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千眼消失后，白渊平静的望着下方的鬼灵人。
“老张，你去左下边一个草丛中拿灵异物品，他能帮助你们。”
白渊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传入各鬼灵人的耳中。
他们先是一愣，随后瞳孔剧缩，
“那是白渊！？”
最震惊的最说是张清道了，他知道白渊与厉鬼有交集，但没想到是上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