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内,几缕清晨的阳光透过修补过的屋顶缝隙,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几道斜斜的光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灰和潮湿泥土的气味,显得异常安静。
杨树生和山花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小堆微弱的篝火,上面架着一个破旧的铁壶,正咕嘟咕嘟地烧着水。经过“连锁霉运”债务清算的生死考验,他们之间多了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便能明白对方所想。然而,这份默契并未带来轻松,反而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凝重。
山花用一根细树枝拨弄着火堆,火星溅起,又迅速熄灭。她眉头微蹙,低声道:“老杨,这几天……感觉不对劲。”
杨树生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看似落在跳跃的火苗上,实则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体内那持续嗡鸣的【危机感知(精通级)】上。
这种预警感,与之前截然不同。
不再是针对具体事件或突发危险的尖锐刺痛,而是一种持续不断的、低沉的压迫感,如同远处传来的闷雷,又像是暴风雨来临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这股压力的源头清晰无比——正是来自“秩序维护者”总部的方向。它不再是试探性的观察、规则层面的刁难,或者小范围的追捕,而是一种……系统性的、蓄谋已久的、即将全面压下的冰冷意志。
“他们……不耐烦了。”杨树生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之前的‘测试’、‘观察’,甚至‘债务清算’,可能都只是前奏。现在,他们大概觉得数据收集够了,或者……我们这两个‘异常变量’的成长速度,超出了他们的容忍阈值。”
山花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更多的是被逼到绝境后的狠厉:“意思是,要来真的了?不再派小喽啰,而是……动真格的了?”
“恐怕是的。”杨树生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那份越来越近的冰冷威压,“这次,可能不再是某个具体的任务或陷阱,而是……更直接的东西。也许是宣判,也许是……抹除。”
两人沉默下来,只有壶中水沸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们回想起一路走来的种种:从最初的狼狈逃窜,到一次次靠着奇葩技能和运气化险为夷,再到如今,经历了深渊立足、梦境漫游、债务清算,甚至觉醒了【同甘共苦】这样的羁绊能力。他们早已不是当初那两个可以被随意拿捏的小人物。
但也正因如此,他们才真正触动了“秩序”的底线。当“异常”不再仅仅是麻烦,而是开始展现出颠覆“规则”的潜力时,维护秩序的力量,必将以最彻底的方式予以清除。
“怕吗?”山花忽然问,声音很轻。
杨树生看向她,看到她眼中并非恐惧,而是一种近乎赌徒般的决绝。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复杂的笑意:“怕。但更怕……束手就擒。”
他伸出手,山花默契地将手放在他掌心。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同甘共苦】的被动链接无声地运转起来,一种共同承担的力量感在彼此间流淌,稍稍驱散了那无形的压迫感。
“那就来吧。”山花咬了咬牙,“看看是他们‘秩序’的铁拳硬,还是咱们这对‘奇葩’夫妻的命更硬!”
破庙之外,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乌云从远方天际缓缓推移而来,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山雨,欲来。